戚简书对这个结果其实不太满意,但碍于他手底下没有军队,只能暂时先用这些叛军。
很快,战斗再次打响。
如今已经是生死关头了。
破釜沉舟,誓死一搏。
谁都没有后退的余地。
前几日只是东西,北门被围,从昨天傍晚时分开始,南门的战斗也打响了。
西楚的援军已经成功渡河,且来势汹汹。
据南门的探子汇报,初步估计应当有十万兵力。
四个城门如今压力最大的,当属南门。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南门的战斗昨日才开始打响,暂时还守得住。
即便南门压力再大,寒耀君心知肚明,也实在无兵可调,无法支援。
他若去了南门,北门的士气受到影响。
北门一旦攻破,那其他三个门守得再辛苦,再好也是徒劳无功。
寒耀君手上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有限,一次叛乱就抓了两个副将,导致战争时,手上无将可用的尴尬局面。
他只得临时调了一个年轻百夫长过去,虽经验少了点,但胜在武功不错,脑子灵活。
容青竹从之前在城里帮忙煎药,如今已经转到了城墙上。
前两日伤兵还能转移到底下去喘口气,换药。
如今兵临城下,别说是把他们抬下去了,就连歇口气都成了奢侈。
除了实在是连兵器都提不起来的重伤员,其他的,只要还能动,就依然还守在城墙上。
一身青色长袍足足有两日未换,痕迹斑斑,既有血迹,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黑色印记。
换做从前整齐爱洁的容青竹,必然是要把衣服换了。
可如今是战时,就连喝水吃饭都需要争分夺秒,怎么可能还有这个心思与精力换衣服。
他不懂医术,可简单的包扎还是会的。
如今人手紧,就连一些城中的年轻汉子都集中起来,主动来城墙上帮忙了。
寒耀君手中的一杆长枪都隐隐有些颤抖,手臂上有着几道伤的他,现在提枪都费劲。
爬上城墙的叛军一个接一个,看到墙头上不少伤兵都在战斗的叛军们,突然士气高涨。
因为他们意识到,城中是真的快没人了,竟然连伤兵都在顽强作战。
寒耀君与寒子钰两人守在最容易被攻破的位置,这个位置爬上墙头的人最多,守在这里的人几乎片刻不得消停。
之前他们还能用弓箭将爬上梯子的叛军射下去,如今“弹尽粮绝”,就连弓箭都用的一干二净。
寒子钰身上的伤口不比寒耀君少,而且他还为寒耀君挡了两刀,全在后背。
虽然处理过了,但经过他不懈努力,一直挥舞兵器,伤口根本没有愈合的机会。
“少将军,攻势又加强了!他们这是想把我们一举拿下!”
“...嗯,我知道。”寒耀君转头看了一眼顽强战斗的“残兵弱将”们,无奈的摇头。
他们全都尽力了,在这样的合围攻势下,既没有援军,又没有退路。
所有人都注定了只能战斗到底。
“做好最坏的准备,他们下一步就是攻城门了。”
寒耀君刚交代完,突然记起了守在南门的姜贞瑶,“姜小姐掩护走了吗?”
“还没,姜小姐说她不会临阵脱逃!”寒子钰昨日与今日都去过,提出要掩护姜贞瑶出城。
“她是被我们卷进来的,又是楚江的未婚妻,本不该留在此处。”寒耀君皱眉。
“如果让西楚人知道姜贞瑶的身份,只怕会对她不利。”
乱世中,女子本就不易生存。
尤其是姜贞瑶身份特殊,她是姜将军的嫡女。
曾跟随父亲在此地驻守多年,认识她的人无数,还曾上过战场,与西楚人对战。
一旦身份暴露,等待她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少将军,我们...”寒子钰一边踢开朝他杀过来的叛军,一边举着长剑,刺了下企图从梯子攀爬过来的将士。
“如今实在是腾不出人手顾其他了。”
姜小姐身份确实特殊,但谁让现在军情紧急,他们都无暇分身。
寒耀君想了想,确实如此。
城中百姓十几万,他们都护不住,更何况,要从团团包围下护送姜贞瑶出去。
不仅不容易,还十分扎眼。
一旦被发现,动动脑子都知道如此情形下也要竭力送走的人,必然身份不简单。
他们顽强战斗了接近一盏茶,底下的城门已经摇摇欲坠。
城墙上的一千人,也只剩下不到一半人,其中还包括伤兵。
爬上城墙的叛军一个接一个,人数接近百人,城墙上失守,下面也即将被攻破。
“找人去把姜小姐从城墙上带下来,找个地方躲起来,告诉她,一定不能暴露身份。”
寒耀君同时拦住提着刀子,打算豁出去杀敌的容青竹,把人推给寒子钰。
“把他一起带走,你们先混到百姓里,只要不扎眼,沉住气,静候时机,后面总有机会出西安城的。”
寒子钰蹙眉,“少将军,那你呢?”
“我身为主将,就算城门破了,也该守到最后一刻。”寒耀君轻笑。
自从戚简书带人将西安城围住后,他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
此时他眼底幽深,笑容缥缈如一层薄纱包着,笑容浮于表面,并未发自内心。
眼眸藏着一抹视死如归的坚定。
即便是倒下,也不会投敌。
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这话说的就是寒耀君这般性子。
“少将军,我也不走。”寒子钰摇头,“这个任务能不能换个人?”
“他不会武功。”寒耀君目光轻轻扫过一旁没说话的容青竹。
其实他们都没有把握,西楚人进城后,会不会做出屠城的举动。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寄希望于楚江他们。
寒子钰闻言,依旧坚定的摇头,表示不离开。
寒耀君无奈,只能把这个任务换个人,但他未曾想到。
寒子钰不愿意配合,容青竹竟然也非要留下。
“你留下做什么?”寒耀君本能的回了一句,倒也不是什么看不起容青竹。
只是纯粹的觉得各有各的职责。
他是武将,生死都该在战场上。
而容青竹本就是个文臣,手无缚鸡之力,不懂丝毫武功,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留下来也是白白丧命。
“我亦是大周百姓,即便不能上战场杀敌,也不会做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