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个将士投放到汹涌翻滚的河边,从天上往下看,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试图改变即将到来的灾难,看了就好笑。
然而对于已经上来,严阵以待的一众将士来说,这场景一点也不好笑,在不停翻滚的河坝边,他们能看到那些一下下拍打的河水激起来的浪花。
寒耀君穿着蓑衣,天上的暴雨并未因为河水上涨的太快,而有丝毫的留情,雨水还是该怎么下就怎么下!
这样无情的场面,还有不停翻滚的水浪声,就像是无声的水兽,下一刻就要冲破禁锢,无声的冲过来将所有人都吞噬掉。
楚曦一身蓑衣,身边站着的是普通将士,她带领一百人与边航青带领的百人一起合作,开始加固河坝。
没人想看到身后的城池处处都被河水淹没,所以每个人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寒耀君也开始参与其中,但逐渐的,大家都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不对劲,有的是浑身无力,明明还没开始多久,就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这类的将士,还以为是饿了,赶紧拿放在口袋里的馒头往嘴里塞。
事实却是,他们越是吃就越是头晕,到后面更是支撑不住,倒下了。
楚曦正拉着手中的粗麻绳用力,就感觉到对面那头该一起用力的十几人...似乎有些卸了力道。
不,应该说就站在她身边的士兵也开始摇摇晃晃,站不稳了。
她当机立断的放开绳子,先大喊,让他们把绑好的木头扔远,省得他们都倒下了,这沉重的木头还顺势砸在他们身上...
那时,就真的要死伤一片了。
“怎么回事?”覃三元眉头一蹙,脸色苍白的看着身边将士们的倒下,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现在在他眼前发生了。
他不自觉的大喊出声,正好被旁边站着的石铮听到,石铮自己也站不稳了,还要扶着一个个即将倒下的将士们,把人拖到一边放下。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个将士都倒下了?”石铮把他们拖走时,还顺带摸了下他们的额头。
“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发烧。”
覃三元眼神复杂的越过发牢骚的石铮,远远地盯着隔着好些人的楚曦,一身蓑衣的他,此时也在扶着倒下的将士们,把他们安顿到一旁。
他...明明没有把药放下去,为什么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样的情况,楚江知道吗?
他是提前预料到了,还是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边航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成片成片的将士倒下,就像是...染了疫病,但又发作太快了!
比起疫病,还有一种可能性,更为合适此时的情况。
随着一个个的倒下,寒耀君也开始发现了不对劲,他马上叫来军医查看,却发现自己似乎看人出现了重影,眼皮子逐渐变得沉重。
他身子稍微摇晃了下,但他意志力格外坚强,即便是眼前已经出现了朦胧不清的情况,他依旧不愿就此倒下。
寒耀君叫来周琦,“派人回营,叫其他将士们过来,把这些倒下的将士全部运回去,先让军医查看他们的情况,若有特殊情况,就先隔离开!”
他毕竟不是第一次当守将,什么情况都曾遇到过,如今要防止的不仅是被下药的可能性,还有...疫病。
楚曦冷静的接住一个又一个,比起那边已经分身无暇的边航青,她还能分出心思指挥其他暂时还没倒下的将士们继续堵上随时可能决堤的地方。
楚二趁着混乱,用楚曦提前告诉他的记号,在一些地方留下了记号。
当然,画记号的人只有他,其他三人则不动,他们要悄悄留意究竟有哪些人也在伺机行动...
并且,他们都在哪些地方动了手脚?
今天只是第二天,昨日虽阴雨连绵,但毕竟只是小雨,楚曦推断他们不会如此愚蠢的大白天动手。
大白天方便他们趁水摸鱼,更便于观察,在暴雨与河水翻滚的冲击下,某些较为薄弱的地方就会显现出来。
他们一定会在相对脆弱的地方留下记号,好方便他们晚上直接动手,从这些留有记号的地方下手!
楚曦则负责吸引所有暗处八皇子暗线的注意力,她见情况差不多了,当着众人的面走向寒耀君,“寒将军,我有事要与你说。”
寒耀君如今满心都是那些莫名倒下的将士身体情况,还有浪涛滚滚的长河,实在是分不出心思给楚曦。
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楚曦,出于对楚曦的欣赏,还有之前她留给他的深刻印象,寒耀君还是分出了一些耐心给楚曦。
“什么事?”
“寒将军,我有要紧事与你说。”楚曦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站在寒耀君身边,亦步亦趋,像是在护卫寒耀君的于呈文。
寒耀君一听要紧事,又见楚曦神情凝重,轻颔首,“说吧。”
楚曦目光环顾了一圈周围,意味深长道,“寒将军,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想说给你一人听。”
于呈文自始至终唇角都是噙着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
寒耀君闻言,虽不知楚曦要说的究竟是何等重要之事,但还是单独与楚曦一同走开了,没让其他人跟着。
于呈文眼眸深沉,幽幽的眸子盯着楚曦离开的身影,而后蓦然一笑。
于呈文身边的亲卫不明白他为何发笑,好奇的发问,“于副将在笑什么?”
于呈文意味深长的轻声说,“我在笑老鼠太聪明了,可是聪明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谁知道捕捉老鼠的那人会不会就利用它的聪明,让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老鼠就是老鼠,又怎么可能逃脱的了主人家的手掌心?
楚曦与寒耀君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即便他们两人走的不是太远,还是在于呈文的视线范围内,可楚曦是背对着他站的...
于呈文就连想看楚曦的嘴型都看不到,再加上旁边河水与暴雨的响声交织在一起,纵然是站的再近点,他也不一定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