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文山放下心思,给刑事情报科的陈成昌打过去,这人是警司,在情报方面能量不小。
“陈sir。”
“彭sir。”
陈成昌的心情似乎很好,语气轻快地说道:“有事吗?”
“帮我查个人。”
“十几年前机动部队有个叫梁永雄的,人已经离世了,我想看他的档案,时间有点长了,能找到吗?”
彭文山问道。
“没问题。”
陈成昌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一份死亡警员的档案而已,很快就能搞定。”
“好。”
“陈sir,有时间来西九龙找我喝茶。”
两人闲聊几句结束通话。
彭文山回到办公室,伏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到点下班。
他驱车离开总部,在夜色的掩护下跑到了九龙枪会,随着车辆靠近,大门缓缓打开。
彭文山停车,彭奕行关好门坐进副驾驶。
“奕仔,人到了吗?”
彭奕行点头,“到了。”
大厅前台。
陈永仁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指间夹着香烟,听到脚步声时转身看过来,嘴角慢慢露出笑容。
彭文山上下瞅瞅对方。
一段时间不见,人有点消瘦,身上多了点痞气。
“阿仁。”
“看起来你的精神还不错嘛。”
陈永仁笑道:“在里面除了吃的不好,其他方面还行,黄志诚还经常带着香烟跑去看我。”
“凭我太子仁的名声,再加上香烟打点,无论是狱警还是狱友,对我都挺客气的。”
“彭长官。”
“干嘛要选在这里见面,这种地方我还没来过呢?”
他扭头看向彭奕行,想知道这人的身份。
毕竟是干卧底的,事关自己的小命,该有的戒心不缺。
“安全。”
彭文山解释道:“这里是会员制,没人引荐一般人可进不来,他叫彭奕行,是你的引荐人,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会员了。”
“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来打两枪,我们见面也方便。”
“对了,你也可以跟着他练枪。”
陈永仁有些意外。
他可是警校里的优秀学员,无论哪个方面,在同一届学员里都是拔尖的,他的枪法可不弱。
听长官的意思,眼前这个叫彭奕行的家伙竟然有资格当自己的老师?
他不服。
“彭先生,有时间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没兴趣。”
彭奕行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大佬,我出去看着,有事叫我。”
奕仔瞥了陈永仁一眼扭头就走。
他常年蝉联枪会比赛开放组的冠军,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才不会随便跟陌生人比枪呢。
跌份儿。
“哈哈哈。”
彭文山大笑出声,扭头赞赏地看了看奕仔的背影,不愧是自己的小弟,高手就该有自己的脾气。
陈永仁小脸一红,尴尬地愣在原地。
“别理他。”
彭文山招呼对方在椅子上坐下,“倪家对你怎么样?”
陈永仁耸耸肩。
“除了倪永孝,其他人都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在倪家像个透明的。”
“倪永孝呢?”
“他安排我跟着三叔散货,我已经接触到了毒品,不过还不知道货是怎么到港的。”
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彭sir,我杀人了。”
“毒贩?”彭文山反问。
“是。”
陈永仁点点头。
三叔是倪坤的细佬,倪永孝的叔叔,辈分大,资格老。
他为了多赚钱,便指使手下的马仔往毒品里掺石灰,这件事被陈永仁发现了,他当着三叔的面把人打的头破血流。
这个举动惹恼了三叔。
人家当场就摸出一把枪扔在了桌子上,叫嚣着够胆就杀人。
陈永仁想都没想,捡起枪就把马仔给崩了。
“理由呢?”
彭文山轻轻蹙眉。
这句话是替倪永孝和三叔问的。
他让陈永仁在卧底期间做人做事嚣张一点,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倪家的信任。
可以杀人,但总要有个理由。
不然那就不是嚣张,而是疯子了,哪个毒枭也不会把疯子放在自己身边呀,那不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不卖假货,打造品牌效应。”
陈永仁答道:“倪永孝也是这么问我的,我说想要把事业做大做强,就得守信用。”
“只有别人提起倪家的货都挑大拇指,才能把毒品卖遍全港岛。”
呃。
彭文山眼神古怪地扫了对方一眼。
如果他是倪永孝的话,听到陈永仁这么有事业心,想来心里一定会很开心。
两人有血缘关系。
对于倪家来说,陈永仁是值得信任的,而且还很有能力,曾经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过警校。
关键是感情还不深,用来当白手套再合适不过了。
事实跟他想的差不多。
倪永孝确实很高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不过他还是告诫陈永仁不要管的太宽,有想法是好事,但要一步一步的来,等什么时候他上位了再实施不迟。
三叔全程旁听,对倪永孝的态度很满意,也为陈永仁的上进心感到震惊。
他觉得有这两人在,倪家以后会越来越兴旺。
“嗯。”
彭文山沉吟道:“理由不错,应该能给倪家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后杀人的事不要跟我说了,我懒得听。”
“等等。”
他狐疑地望向对方,“你不会内疚了吧,找我倾诉好让自己轻松点?”
陈永仁挠了挠头没吭声。
那就是咯。
诶......
彭文山咂了咂嘴,感觉有点棘手。
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很难改变的,陈永仁杀人以后觉得难过,那就真的难过,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他又不是真的魔法师,能随意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和认知。
怎么劝呢?
唯一快速有效的办法就是骗。
“阿仁。”
彭文山的脸色变得黯然起来。
他放缓语速,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人是有理性的动物,亲手杀死同类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在这点上,其实我跟你一样。”
陈永仁眉毛一扬。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长官,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
要是其他人这么说,他的真就信了,但放在长官的身上嘛,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你那是什么眼神?”
彭文山察觉到了对方的怀疑,先声夺人道:“我也是人,也有感情的,你当我精神病呀。”
“sorry,sir,我没这么想。”陈永仁急忙道歉。
“哎。”
彭文山叹息一声,“打击罪犯就是保护市民,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我懂。”陈永仁猛点头。
“那就好。”
彭文山撇撇嘴,“总算不是对牛弹琴,阿仁,杀人这种事我也很难过,但没办法,谁让我们是警察呢?”
“没有我们的负重前行,哪有市民的岁月静好!”
“为了能让他们安居乐业,我选择主动牺牲自我,哪怕每每从午夜的噩梦中惊醒,我也在咬牙坚持。”
“阿仁。”
“你能不能帮我分担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