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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年,正月初三。

子时,寒风似雪冷风如刀,黄沙漫卷弥散大漠。

众人早早收拾好行李,李幼白提议走水路返航的决定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一路走来,路上多次化险为夷,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大笔钱财在手,现如今队伍只想着安稳回去,没人再愿意拼出老命。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所有人裹紧厚厚的大衣出门,吐着团团白雾,眼睛看向四周时,见到马庄各处火光下的晃动中,许多人都向马庄中央的琼楼玉宇走去。

马庄内最大的拍卖行每三天会举行一次大额的拍卖活动,前来参加的人更是比平时多上许多,身份尊贵者难以用肉眼辨别,只需看护卫程度和他们的实力便知。

这次从正门进去,李幼白才算是看清整栋建筑构造,很有说法。

一楼类似集兵所,中间有四个升降梯八个楼梯,每次能站上二十人左右,并且建筑还有地下与地上多层,若某层出现状况,在一楼守卫的匪兵就能直接搭乘梯子或是跑楼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拍卖会在楼上第三层,有专属于参与者的特殊通道前往。

李幼白等人都对拍卖会没兴趣,目前来这里只是等马庄那头放款过来他们就能离开了,来得早些时间足够,索性跟着这些人去看看热闹。

不少提着灯笼的侍女款款而来,指引带路,走上三层后穿过几个通道来到拍卖会的大场中,先前略微淡薄的光亮在进入会场后,瞬间明亮如昼。

一座气派的正厅,厅堂宽敞高阔,正中摆放着一张紫檀木雕花大案,案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屏风屏气荧荧,四根雕龙刻凤的大红楠木柱子直冲屋顶,顶上彩绘飞瀑流云,一派瑞气盈门。

廊檐下挂满了琉璃灯盏,在窗台缝隙钻入的微风中轻轻摇曳,在其周围,云霞帐环绕,明镜高悬,几案上陈列着精美的青花瓷瓶,瓶中插满了百花,争奇斗艳,芬芳袭人。

“亲娘嘞,这地方可以点也不比京城差。”卢剑星瞠目结舌惊叹连连。

会场中位置很多,除了特殊贵客有座位安排以外,其他人都是先到先得,李幼白等人来时算是迟了,只能站在后头一些的位置。

“京中也有拍卖行?”李幼白没去过上京,眼下无事只当闲话问问。

卢剑星应了声,细说道:“自然有,楚国灭亡后朝廷接手,以公输机关术进一步扩大了商贸市场,商路通畅品类变多,场地要比这大上不少,只是拍卖的东西不会有马庄那么多。”

闲聊间隙之中,场地内明亮的光线瞬间昏暗下来,阵阵喧闹声也随之静下,就见正厅中央亮起,一名身着红色裙袍的美丽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中间位置,让全场视线焦聚于她的身上。

女人体态风流,长裙半裸,丰满玲珑的曲线让在场所有江湖人呼吸急促,她用那妩媚的让人骨头都酥麻起来的腔调简单做了开场,随后便是本次拍卖会的第一件货品。

本是个平平无奇的开场白,愣是让她将气氛变得火热带上些许靡乱,紧接着,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几个仆役将盖有红布的大物推上前台。

在女人故作神秘之中,她一把将红布掀开,顷刻间,所有人差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而李幼白看着那件货物,眉头紧锁甚至不忍直视。

红布下是个金锁囚笼,里头跪着位正值妙龄的女子,双手被锁链捆住朝两边高举,头颅低着,墨染长发无声垂落。

身上仅仅盖着件轻薄的红纱,雪白紧致的大腿与丰臀都暴露着,在长明灯跳动的烛光下那皮肤似是覆上了层丝白的膜,萎靡而艳丽万分。

“衡山剑派大弟子萧如雪,开五脉二经九十八穴,斩铁流五品巅峰境,芳龄十七,尚未破身姿色上乘,可做肉奴亦或上等武客,先做开场助兴起拍价一两银子,每次至少加价五十两!”

女人娇笑之声刚落,底下坐在前排的贵客就已经开价出到了六百两,并且随着时间不断攀升,让站在后头没多少钱只能看着过眼瘾,等待捡漏的江湖浪人连连咂舌。

衡山剑派可是在南天剑门覆灭后最出名的门派,更别说是样貌天赋出众的女弟子,这类人在门派里地位不小,江湖地位更不用说。

背靠宗门时无人敢惹,倘若没了宗门靠山,美貌则成了别人窥视的对象,能够触碰或品尝此等年轻翘楚,是大多数人心底里的想法。

李幼白看着囚笼里面如死灰的萧如雪,心底露出同情,时间越久,她对当世女子的遭遇就越加感同身受,贞洁是很多女子的视若珍宝远比生命还要贵重的东西,此刻却被人无情拍卖,怕是心在滴血,如同刀绞一般难受。

“我记得衡山剑派实力不弱,天资不俗的大弟子遇险怎没来人前来搭救?”李幼白有些不懂。

卢剑星盯着萧如雪看上几眼,略微思索后恍然明悟,笑说:“李监令不闻江湖事,这萧如雪可是朝廷通缉犯啊。”

“怎会,江湖虽与朝廷不对付,可也不至于犯事惹上朝廷,况且还是大弟子,该不会如此愚笨的。”李幼白更是不解摇头。

卢剑星听后点头笑笑,朝着萧如雪的方向指着道:“话是这个理,她也确实没惹朝廷,但是她有同党啊,秦国律法通通连坐,一年前她陪同师弟下山历练,结果师弟逞一时之快当街斩杀衙门官差,叫吴立什么的,她被追捕至今没有落网,原来是被人活捉了...”

话说到最后,卢剑星没注意到李幼白突然变了的脸色,补充说:“朝廷悬赏十两银子,衡山剑派知道后直接就斩断了联系,哪来的救助,人在马庄转手能卖上千两,一本万利啊!”

耳边听着卢剑星的话,另一边听着还在不断攀升的价格,李幼白定了定神,有种自己做什么都是错了的感觉,轮回而到的因果,自始至终都没有让他们得到最好的结局。

真是如此,那李画青恐怕一样凶多吉少,李幼白难以呼吸,找了个借口转头走出拍卖会。

走到无人的高亭里,看着浓墨夜色下热闹杂乱的马庄,冷风吹拂,莫名躁动难言的情绪渐渐舒缓。

见到四周无人,李幼白悄悄伸手进入裤子里提了提,感受到胯间的股股湿意,算时间应当是月尾了,她闭上眼,很快就浮现起方才囚笼中萧如雪的脸。

再睁开时,李幼白脸上则变成了无奈与纠结,叹息着:“一到月末,心情就奇奇怪怪的,我不应该理会才对,拿着钱返回中州城一切安好不生事端...”

“喂!你一个人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

穿着碎花洋群的范海琴悄无声息出现在李幼白身后,令她措手不及,连忙把裤子里的手伸了出来。

站在她背后的范海琴被夜色遮挡,看不清李幼白的小动作,狐疑着走上前来,而这时李幼白早已摆正姿态,只是她嗅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刻意与范海琴站开了一点。

其实李幼白自己太敏感了,她一百七十四穴全开,范海琴学过武艺,实则并未像李幼白那般精通,唯有皮毛,自是闻不到寒风里丝丝的腥味,也没发现李幼白走开半步的小动作。

范海琴还惦记着下午时发生的事,她一把揪住李幼白及腰的柔顺青丝,气冲冲道:“老实说,你同不同意,就帮本小姐去找爹爹说说,又不会死,本小姐可以给你很多钱!”

被攥着头发李幼白跑不了,而且她无眼术的感应中,四面八方的暗处里此时此刻全部都是马庄内的顶级高手,哪怕自己拼尽全力也于事无补。

于是不得不面对这事,当她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时又很快反应过来,她听着拍卖会里萧如雪拍卖即将靠近尾声,干脆道:“我可以帮你说说,但你要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