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长绪。
十月的天气很好,有种入秋但尚未完全入秋的凉意,树叶是绿色中掺杂着淡黄色的草绿色。天空像是被水洗过的浅蓝色。几只鸟儿在安静地从天空飞过。草地上则是热闹的人声。
“秋。你的花环戴上。”清绾把一个扎着白色碎花的花环给程苋秋戴上。“戒指准备好了吧?”程苋秋莫名地紧张起来。“好了好了。”徐子杰跑了进来。“准备好了没?”“好了。”清绾和程苋秋点点头。“走走走。”
池砚站在门口,看到程苋秋和清绾、徐子杰跑了过来。程苋秋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裙,一件碎花衬衫,很是可爱。头顶的花环显得她像个天使。他走上去,把一把小花递给她。“给程老师的花。”他笑着说。程苋秋见池砚穿着一身正装,倒把那气质给穿出来了,无形中又帅了几分。“可以啊。你这造型。”
四个人推开门。“洛水。夏兹荣。咱们准备去啦。”程苋秋说道。
洛水今天很漂亮,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这套婚纱是程苋秋帮她设计的。这套婚纱很简洁,并没有繁杂的设计,但简洁中不失气质,有种落落大方的美。程苋秋觉得很符合洛水的性格。珠宝是清绾挑的,搭配起来也很合适。洛水说,不愧是三人组,绝配。夏兹荣一身白色的西装。他站了起来,牵起洛水的手。“走吧。”洛水点头。“走吧。”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场上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洛水挽着父亲和母亲的手一起走了过来。洛水说,母亲为了照顾她付出了许多,所以她决定要同时牵着父母的手一起走上婚礼的前半段路。程苋秋当时觉得这个想法真好,为什么在以往的婚礼中,只有父亲挽着女儿的手,把女儿交给她未来的丈夫呢?母亲明明也付出了很多,母亲是生育自己女儿的人,为什么连将自己女儿的手交给她心爱的人的资格都没有呢?
洛水看到夏兹荣紧张且拘束地站在那等她,她想起了曾经训练完后,他站在那等她的样子,和此时一模一样。那时,他们还不算很熟。那是他第一次等她。
“孩子。爸妈只能送到这了。夏兹荣,你可要对我们洛水好啊。一定要给她幸福。”洛水妈妈说道。
“我会的。阿姨。”
“该改口啦。”洛水爸爸在一旁笑着说。
夏兹荣一紧张给忘了。“哦哦。爸妈。”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程苋秋抱着一束花走了上来,递给洛水。“我的小花童。”洛水帮程苋秋整理好花圈笑着说。“清绾。开始吧。”程苋秋对清绾说道。
“各位来宾大家上午好。感谢大家参加洛水和夏兹荣的结婚典礼。我是他们的婚礼的证婚人以及伴娘许清绾。洛水小姐。你愿意嫁给夏兹荣先生吗?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这段话,许清绾反复练习了很多次,但真正地在这里向洛水发问的那一刻她流下了眼泪。这个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如今迈入了婚姻的殿堂。她希望洛水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洛水帮清绾擦擦眼泪,“你可是证婚人。可不许哭。我愿意。我愿意嫁给夏兹荣。”
许清绾转头看向夏兹荣,“夏兹荣先生。请问你愿意娶洛水小姐为妻吗?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夏兹荣点点头,“我愿意。”
“有请双方交换戒指。”
程苋秋把戒指盒打开,递给洛水。徐子杰找了半天没找到戒指盒,池砚递给他,“放我这了。”
洛水和夏兹荣两个人互相交换了戒指,拥吻着。
程苋秋从花篮里朝婚礼台撒着花瓣。“恭喜!新婚快乐!”全场轰然的掌声和欢呼声。
“谢谢大家的祝福。我想在这感谢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好朋友。清绾、秋。感谢清绾成为我的证婚人和伴娘,我们小的时候玩过家家,她那时跟我说,等长大了,她要当见证我婚礼的那个人。所以我要把证婚人这个身份给她。而我的小花童,则是秋。我希望给秋一个特殊的身份。她对我而言,有着特别的重要的意义。我希望她们两个人都能幸幸福福的。徐子杰,池砚,你们俩听到没有?你们要是敢对她俩不好,我第一个揍你们。”洛水对徐子杰和池砚说道。
徐子杰和池砚连连点头。
“夏兹荣。夏老师。谢谢你在我快要跑不动的时候给我加油,谢谢你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拉我一把。谢谢你明明自己已经训练完了却还在那等我。谢谢你替我先去饭堂打饭。谢谢我们,一起努力考到一个学校。谢谢我们。坚持了一年,又一年,中途,我们吵过架,但谢谢我们,都没有放弃彼此。哎。说话有点肉麻。夏老师你将就听吧。”洛水放下了话筒。清绾和程苋秋笑了起来。不愧是洛水,装情怀不过三秒。
夏兹荣也浅浅一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很像一个太阳。你笑起来很灿烂,你很热情,很开朗。跟田径队的大家都一下混熟了。我这个人很内向,你走过来,给我递了瓶水,说‘你就是夏兹荣吧。你好。我叫洛水。’你就像光,一下照亮了我。那天训练完回教室后,我的脑海里就全是你。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我总是默默地关注你。看你和谁说话,看你的训练成绩。但你没有和我说话。我想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说话,觉得我太闷了。我为此又懊恼了一个晚上。
后来,我就和自己赌气,不让自己去看你,不让自己去关注你。但是你还是没理我。于是我难过了一整周。我心里想,我一定不会再和你说话了。但是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却开始开心极了。我想,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那时,我在纠结,万一你喜欢别人怎么办。但是幸好,我们恰好喜欢彼此。所以,无论是从前,现在,未来,我想我都会一直爱你。”
洛水没想到夏兹荣这样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居然会一口气说这么多,着实把她震惊到了。她一下拥抱着夏兹荣。“我也爱你。”她说道。
“他们好幸福啊。”程苋秋感叹道。池砚拍拍她身上的花瓣,“你这个小花童不也幸福吗?”
-
清绾把话筒递给程苋秋,“到你了。”程苋秋本想找找自己的词本来着,但是不知道放哪去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拿起话筒。
“大家好。我是洛水的好朋友。程苋秋。我和洛水是在高一军训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清绾军训晕倒了,我和洛水一块送去校医室的。就是这么件小事,使我们三个成为了好朋友。有时我想,或许成为好朋友是不要理由的,它就像一种天然的磁场的相合。我们三个人的磁场很融合,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好朋友。我们总会一起吐槽题目多难写,上课听不懂打瞌睡,我们会在夕阳的操场散步,我们会在夜晚的星空下躺在草地上聊天,我们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一同分享喜悦、一起排解烦恼,互相支持着,走过了高中三年。
大学的时候,虽然我们都在不同的学校,但幸好,距离和时间没有把我们变得陌生。我们依旧和从前一样喜欢彼此。在我的心理,或许友谊是要排在爱情的前面的。所以,我的洛水,希望你一直开心,希望你一直快乐。夏兹荣。你一定要好好对洛水。”程苋秋心想自己居然能说这么多,还不带草稿。着实有点佩服自己。夏兹荣点点头。“我一定会的。”
洛水把捧花分别给了清绾和洛水。“我就不丢了。我只想给你们俩。嘿嘿。看我多好。”三个人相拥。
-
最后,清绾拿起话筒。
“我宣布,洛水小姐与夏兹荣先生正式结为夫妻。祝愿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永远幸福美满。”
“新婚快乐——”
程苋秋结束后正在找池砚,结果看到了廖涵。“啊!廖涵!没想到你也赶回来了!”她开心地跑过去。廖涵点点头,“这么重要的结婚典礼。当然得回来了。不过这确实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回长绪。感觉变了许多。”廖涵笑着说。“是吧。我觉得变得更好了。林央呢?”程苋秋问道。“叫我呢?”林央拍了一下程苋秋的肩膀。他把杯子递给廖涵。“你们俩不错啊。”程苋秋哈哈大笑。
池砚和徐子杰脱了外套出来,这阳光晒得热。“廖涵?”池砚朝廖涵喊道。
“好久不见。”
“你毕业了吧。在做什么工作?”林央问道。
“嗯。刚毕业。目前在搞机器人研发。”池砚说道。
“机器人啊。厉害。这个前景很好。”廖涵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池砚。”
当初郑老师有心劝池砚读博,但奈何无果。池砚只想早点出来工作赚钱。当时可把郑导可惜坏了,这么好的苗子居然要去工作了。池砚知道要是再读博的话,就又是三四年,他不想程苋秋再等下去了。所以他就拒绝了。不过不读博也没有多大影响,他在北京顶尖的科研公司干也不亏。
程苋秋吃着甜品,“清绾。这个好吃。你尝一下。”她把一个蛋糕递了过去。“谢谢。”结果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转身一看,温哲玺。“啊!温哲玺!你回来啦!你不是说回不来吗!”
温哲玺揉揉她的头发,“对啊。但是我还是回来了。不过今晚就得回去。”“你这人,来了都不和我说一声。”程苋秋埋怨道。“怎么样?你和池砚?”温哲玺抿了口饮料问道。
“他毕业后,我们就都留北京了。过得还行吧。”
“他家的事情呢?怎么样了?”
“池叔叔的案子翻案了。池叔叔无罪。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程苋秋感慨道。
温哲玺看了眼池砚,“恭喜你们终于熬过来了。”
“你呢?”程苋秋问道。
“我?留伦敦啦。不打算回国发展了。”
程苋秋瞪大个眼睛,她以为温哲玺硕士毕业后会回国,没想到他直接留那了。她震惊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温哲玺哈哈大笑起来,池砚也走了过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说我留伦敦了。把她惊讶到了。”温哲玺说道。
程苋秋这才缓过来,战术性地拿起旁边的杯子,一喝,居然是酒。她咳嗽了一下,“确实有点惊讶。你一个人在伦敦。这么远。以后我们找你都怪麻烦的。”
温哲玺浅浅一笑,“没事。我可以回来。”
-
晚上聚餐的时候。大家都很是高兴,一大桌子十分热闹。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聚齐这么多人了。廖涵、林央、温哲玺都回来了。许多高中同学也来了。大家知道,这可能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喝!干杯!”程苋秋大概真是个酒鬼。“你少喝点。”池砚说道。
“不行。我开心。我要喝!”现在程苋秋觉得这个酒啊,又不苦不涩了。喝起来还有种甜甜的味道。她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来来来。廖涵。咱们迟来的友谊交杯酒。”
廖涵没想到程苋秋居然还记得。她也欣然拿起酒杯,“来。”
“这喝了交杯酒,可就是铁打不动的好姐妹了啊。你可不许又偷偷跟我断联系啊。”程苋秋脸颊泛着好看的淡粉色,眸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廖涵想,一如从前,程苋秋也是这般看着她。“好。我的好朋友。”她和程苋秋喝了交杯酒。
“这么多年了。终于喝成了。”程苋秋眼眶一润。洛水和清绾也纷纷来和廖涵喝交杯酒,四个人坐在一块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