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嗔终究经验老到,在如此劣势之下,仍然强撑着和曹纾斗了十几个回合。曹纾心焦气躁,一心只想杀了赵亦嗔,越打越急,渐渐有些顾头不顾尾,被赵亦嗔寻机一枪挑飞了流霜剑,身受到太元珍珠伞的反噬,登时口吐鲜血。
“小丫头片子,还不速速闪开。”那赵亦嗔看她面如金纸,急着救自己的徒弟,不想与她多做纠缠。
双钩雁翎枪的枪尖直指曹纾的咽喉,曹纾甩了甩被震麻了的手腕,擦掉嘴角的血迹说道:“你想救他,可以,你乖乖受死,我替你救他出去。”她腰间的临花照水铃忽然叮铃铃的响起来,一阵清香散发开来,曹纾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两人距离只有三尺,赵亦嗔果然中招,双眼失焦,恍惚起来。曹纾将太元珍珠伞握在手中,顺行三圈,太元珍珠伞珠光盈盈,一道结界将曹纾护在其中。临花照水铃的声音还在继续,赵亦嗔提着双钩雁翎枪,茫然的在水府院中踱步。曹纾缓缓后退至墙角,看着赵亦嗔渐渐陷入临花照水的迷境之中。那赵亦嗔也不知在迷境中看到了什么,口中呼呼喝喝,提起双钩雁翎枪左突右刺。
曹纾静静的看着赵亦嗔真气耗尽,瘫软在地。她缓步上前,握着流霜剑的手有些颤抖,她知道,这个时候,赵亦嗔才是真正的陷入绝地,任人宰割。流霜剑刺入赵亦嗔的腹部,曹纾挽了个剑花,催动灵力,灌入流霜剑中,凌厉的剑气穿透了赵亦嗔的元婴,眼看那元婴挣扎着破碎,不过几息,赵亦嗔便死的透透的了。
曹纾大仇得报,只觉得十分快意。她喃喃的说着:“师娘,众位师兄,众位师姐……阿纾也能替你们报仇了……”
忽然间,东西偏殿顶上的琉璃六方灯明珠闪烁,水落坡神邸也连带着明暗交错,曹纾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等她回过神来,面前正是一只大铜牛,曹纾提着剑,愣愣的看着大铜牛,“这莫非就是洪渠里镇水的神兽?”那铜牛的眼睛活灵活现的,炯炯有神,她掐着避水诀走近了看,牛背上刻着几行篆文,曹纾莫名觉得这几行字有些眼熟,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上去。
她再向前走,果然又看见了一只铜牛,“是定水阵……”
曹纾在十二只铜牛中央发现了一间水府,她心中一阵狂喜,没来由的觉得赵亦嗔那厮一定是陷在里面,抬脚就进了水落坡神邸……
祁水上,钟离始终联系不到曹纾:“怎么办?阿纾没有回应。”
“别着急,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阿纾吗?”无妄问道:“你那画影寻踪之法可有用?”无妄推测曹纾若是安全,不可能在钟离几道灵音符催问之下还不回信,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对对对,画影寻踪。”钟离急的团团转,差点连这个也忘了。
当下从身上翻找起来,幸而钟离腰间配的一只香囊正是曹纾前些日子在梦边村给她做的,里面装的是艾草、丁香、白芷等驱蚊防虫的香料。钟离手中的铜镜中显出曹纾的身影来,曹纾不知身处何地,四周的光线很暗,她的双眼失神,神态却狰狞癫狂。然而钟离和无妄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却也不见曹纾有任何动作。
钟离心道不好,她晃了一下铜镜,看到曹纾的四周似乎还有其他人一样,但都一动不动的。钟离再晃一下铜镜,那镜中显出一座水底的四方院落,周围有序的围着十二只铜兽。
“怪不得咱们在祁水找了那么久,都没有见到镇水的神兽,原来都被搬到这里了。”无妄说道。
钟离急道:“那里好似布有阵法,阿纾一定是被困在里面了。”
“事不宜迟,咱们快走。”无妄看曹纾的样子,必定不好。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那水府是在哪里?”钟离仍有些茫然,她的脑子被曹纾被困的消息打的有些懵。
无妄带着钟离飞上祁水上方:“你看铜镜中的水并不浑浊,那里面的水府必然在一处水势平缓的地方,祁水水流湍急,依我看,很有可能是在前面的堤坝处。咱们先过去看看。”
“你说的对,咱们快去。”钟离看着祁水蜿蜒东流,在五凤塬的东边被水落坡的一道大坝拦住去势,心里十分懊悔,“咱们昨天怎么就没有从东边找起呢。”
“那里是官府修的水渠堤坝,咱们哪里想得到会有人在那里动手脚。”
二人不管其他,极速向水落坡而去。
果然不多久就在水底见到了那十二铜牛围成的阵法,钟离打量一番,看出里面的门道来:“这外面看起来是十二都天定水阵法,布阵的是个高手。”
无妄了然,接着又问道:“可那人为什么要把镇水的铜牛都搬来这里?莫非是好心?”
“不,这正是他的歹毒之处。这定水阵被改了,中央的那个水府,它本是阵眼,但我看水府那里煞气重重,血光冲天,定有杀阵藏于其中。若要破这杀阵,便会牵动定水阵的根基。”钟离提醒无妄,“不要看那铜牛的眼睛,那些眼睛很可能就是触动杀阵的关窍。”
无妄略略扫了一遍那十二尊铜牛:“这铜牛怎么都朝着一个方向?”
钟离也发现了,这些铜牛虽然姿态各异,但它们的头都朝向西,而西边……钟离和无妄向那方看去,只见那边水底下是六座庞然石基,正是洪渠的涵台。二人对视一眼,无妄说道:“去看看。”
钟离在涵台的底部果然发现了对应着十二都天定水阵的牵制阵法:“这布阵的人心思实在歹毒,如果贸然毁了那水府中的杀阵,不但十二都天定水阵会被损毁,连这河床上的石基也会被损毁,祁水浩荡,届时,恐怕左右两岸的良田村舍都会遭殃的。”
无妄闻言,才知道这个阵中之阵竟然如此阴损,“不管如何,先救阿纾吧。管他阵法如何厉害,咱们先去闯他一闯。”
两人穿过铜牛,在水落坡神邸前驻足,无妄传声道:“阿离,有人跟着咱们。”
钟离在水中的感知不如无妄那样灵敏,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无妄闪身至水府前的大石碑后,五指成爪,从石碑下的河泥之中抓出来一只四肢短小,浑身长满黑毛的怪物来,那怪物被捏住脖颈,口中吐出一串串气泡来,挣扎不休。它发出啊啊的刺耳的尖叫声,黄澄澄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微缩,盯住了面前的钟离,无妄见状,将它一把掼在石碑之上:“还敢蛊惑人心!”
那怪物惨叫一声,脑壳撞歪了石碑,鲜血直流,氤氲在水中散开。
钟离道:“这是水猴子?”
无妄用灵力牵制住那怪物,“看来是被人豢养在这里的,靠些邪法蛊惑过路人。”
这水猴子灵智已开,有些修为,它捂着脑袋,眼中迸发出恶毒的精光。无妄稍稍一动,它便颤抖的嘶鸣着。
“这水府里面看来是没有其他人,否则早就冲出来了。”钟离望着安静的水落坡神邸,一剑刺穿了那水猴子,它抽搐了几下就没了生息。“咱们进去吧。”
无妄道:“何不留着它带路?”
钟离道无妄果然是涉世未深,江湖经验实在太少,她瞥了一眼地上的水猴子:“这怪物在此处助纣为虐,不知害了多少人。它奸猾狡诈,若由它带路,还不知在哪里就被他坑了。索性杀了它一了百了。”
无妄闻言,觉得是有几分道理。当下将那水猴子就地掩埋,和钟离一起踏入那水落坡神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