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宣缓缓眨眼,眼眸清澈,暗忖:跟阎王爷抢人?那么严重?
这时,其他客人也在议论此事。
郭湘凤眉飞色舞,说道:“听我夫君说,昨天马在街上发疯,特别乱,伤了几十个人。”
“幸好我昨天没去街上买东西。”
欧阳大少奶奶啧啧两声,接话:“被马蹄踢一下,或者踩一下,那滋味,够呛。”
郭湘凤聊得更来劲了,笑道:“据说,闯祸的马属于一个纨绔,家里官儿可大了。”
“不过,具体是谁,我夫君不肯说。”
苏灿灿喝一口茶,眸光一闪。
她晓得那纨绔是谁,但不敢多说。因为欧阳凯昨晚上对她透露消息时,顺便叮嘱她,说陆大人让锦衣卫尽量封锁消息。如果外人议论到陆小爷头上,恐怕被锦衣卫抓到诏狱去。
外院的男客们也在议论疯马伤人,但个个都不敢提这事与锦衣卫的关联。
赵东阳顺便吹牛,拍打大腿,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前几天,我在街上遇到蒙面人打劫,四个蒙面人啊。”
“抢走我的钱袋,他们还动手打人。”
“我因此没再上街,恰好避开了那匹疯马。”
郭老爷笑道:“赵地主,好福气,冥冥之中,有上天保佑。”
说到话尾时,他抬手指天。
苏老爷点头赞同,又关心地问:“那四个蒙面匪徒,抓住没?”
赵东阳失望地摇头,叹气,道:“跑了!查来查去,还没查出眉目。”
苏老爷胆子小,倒吸一口凉气,皱眉头,说:“最近,京城咋这么乱?”
焦镖师喝一口茶,嘿嘿两声,说:“不稀奇。”
“京城纨绔子弟多如牛毛,闯祸也多。有时候,坏消息被想方设法瞒住了,有时候没瞒住罢了。”
— —
内院堂屋。
欧阳大少奶奶换个话题,对赵宣宣问:“妹妹,今天前宁王妃为明珠郡主办洗三宴,恰好与这边的酒宴撞日子了,你确定不去吗?”
赵宣宣微笑道:“把礼物送过去了,这应该不算不给面子吧?”
苏灿灿接话:“我婆婆和二嫂去那边吃酒,我和大嫂来这边,也属于两不耽误。”
赵宣宣和苏灿灿相视一笑。
欧阳大少奶奶轻拍赵宣宣的胳膊,小声笑道:“瞧瞧,我多给你面子。”
画外音:我连郡主的洗三宴都没去参加,不是为了你,还能为了谁?
赵宣宣知情识趣,连忙俏皮地道谢。
三人笑容满面,凑一起,说些趣事。
王玉娥帮忙招呼其他女眷,个个都不冷落。
同时,孩子们也热热闹闹,在练武场里玩耍,进行非正式的比武,打打闹闹。
乖宝负责看着他们,避免谁被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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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陆小爷受重伤一事,尽管陆大人封锁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唐风年听到一些风声,犹豫再三,然后向马师爷询问:“我与陆大人在公事上交情不浅,该不该送些东西去慰问?”
马师爷琢磨此事,神情为难,小声说:“咱们装作不知道,可能更好。”
“以锦衣卫的习惯,肯定到处抓嫌疑人,看谁都有嫌疑。”
唐风年叹气,点头赞同。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朝廷官员得知陆大人的嫡长子陆途半死不活,凶多吉少。
有些官员假惺惺地上门安慰,顺便打听最新情况。
有些官员幸灾乐祸,在背地里哈哈大笑,拍手称快,甚至咬牙切齿地大骂陆家活该。
前者多,后者也多。
陆大人在朝廷中的仇家,太多太多。
唐风年本来想假装不知道,但别人都送礼慰问去了,如果他丝毫表示也没有,反而显得太特殊。
于是,他随大流,派人送一些补品过去,无功无过的样子,没亲自去安慰陆大人。
他与陆大人虽然在公事上交情颇深,但在私事上比较疏远。
而且,他一向不喜欢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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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愁云惨雾,无人敢笑。
即使真的想笑,也只能躲起来,偷偷地笑。
由于收到太多礼物,管家把礼品清单递给陆大人过目,小心翼翼地说:“老爷,这些都是朝廷官员送的。”
陆大人一目十行,看一看清单,然后扔到一旁,眼神不屑,暗忖:虚情假意罢了。
他一脸病容,嗓音沙哑,把右手手肘撑到太师椅的扶手上,揉额头,头痛欲裂,吩咐:“你退下。”
这时,他的心腹手下进来回话,也上交一份清单。
上面记录的不是礼物,而是陆小爷受伤之前,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有谁靠近陆小爷的马匹?谁有下药的机会和嫌疑?
清单上写得清清楚楚,没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陆大人这次不再是一目十行,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眼皮子如锋利的刀锋,死死盯着清单上最可疑的几个人名,心中怒火翻滚,问:“这些人,都抓去诏狱严刑拷打,审问过了吗?”
属下如实答道:“其他的都抓了,正在审问中,只剩下大理寺卿唐大人的岳父及其仆人,尚未抓获。”
“大少爷去风月场所之前,去过唐府,与唐大人的岳父喝茶聊天,聊了许久。”
为何不抓?因为不敢抓。
属下没明说此话,但陆大人瞬间心知肚明。
他嗤笑一声,右手的手指轻轻敲打太师椅的扶手,皮笑肉不笑,说:“唐风年是朝廷命官,没有皇上的命令,锦衣卫不能随便动他。”
“但是,他岳父算哪根葱?”
属下一听这话,忍不住迟疑,抬起头,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属下立马去抓他?”
陆大人眼神冷酷,低声吩咐:“好好抓,好好审,别声张。”
属下心头一震,立马听出言外之意:要秘密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