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难行。
王玉娥十分坚持,让赵宣宣带乖宝留在家,不许出门,怕路上发生意外。
如今,乖宝就是她的命根子。
唐风年独自骑马进城去。
中午,他跟石师爷商量:“雪太大,要不要提前几天放假?早上学童赶路过来,鞋都被雪浸湿,容易生病。”
上午学童用火盆烤棉鞋,烤得臭烘烘,堪比毒气。
石师爷抚摸胡须,道:“如果少上几天课,恐怕家长抱怨,要求退一部分束修。风年,你打算盘厉害,等会儿算算账,按天数退钱。”
“另外,从明天开始放假,今天我们要给学童们布置假期的功课。一个半月的假期,功课也要多一些才行,否则怕他们懒惰。”
唐风年爽快答应,吃完饭就去忙碌。
苏灿灿和苏荣荣听说明天就不用来了,两人都有些失落。
苏灿灿问:“石夫子,以后我还可以来这里借书看吗?”
石师爷家的书非常多,让她十分羡慕。这段日子,石夫人很大方,每天都准许苏家姐妹借书回去看。
石师爷笑道:“没问题。你爱看我家的书,就好比慧眼识珠。那些书如果没人看,就像怀才不遇的才子一样难过。”
苏灿灿开心,连忙恭恭敬敬地道谢。
放学后,石师爷终于有空跟唐风年聊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
石师爷道:“说来话长,你今晚别回去了,为师跟你秉烛夜谈。”
唐风年微笑道:“师父,今天说不完,我明日再来。如果不归家,恐怕家人担心。”
石师爷大笑,调侃道:“风年,我可抓住你的软肋了。妻管严,耳根子软,可千万别被外人知道。”
唐风年脸红,微笑,不反驳。
开过玩笑后,石师爷开始说正事,先从京城说起。
他打开包袱,取出一封信,递给唐风年,道:“这是欧阳侠给你的回信。上次我被付老爷叫走,过于匆忙,忘了把信给你。”
“多谢师父。”唐风年十分珍视,把信夹进自己的教案里,暂时不急着看。
石师爷叹气道:“前段日子,子正和子固考试失利,子固竟然生出自暴自弃的念头,说别人天天流连烟花之地,他洁身自好,别人凭什么考得比他好?”
“唉!那孩子钻进牛角尖里,也跑去烟花之地饮酒作乐,后来身体不适,怀疑自己染上花柳病,觉得没脸见我,就打算轻生。”
“幸好欧阳侠助人为乐,托一位老太医给子固瞧病,排除了花柳病的嫌疑。”
“后来我日日夜夜都守在子固身边,畅谈人生,总算帮他打开心结。”
这情况真是跌宕起伏,唐风年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干脆保持沉默,手指轻轻摩挲书本。
石师爷抬手抹一把老脸,尴尬地苦笑,道:“世上最难的一门学问,就是教导子女,唉,为师差点考出一张白卷。你替为师保密,可好?”
唐风年爽快地点头答应。“师父放心。”
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需要倾诉,而且石师爷也想听听唐风年的建议。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石师爷道:“我如今很纠结,不知明年该不该让子正和子固继续去国子监念书。或许,把他们留在家里,我亲自监督他们的品行和学业,不让他们走歪路,会不会更好?”
“风年,你说怎么选更好?”
石师爷信任唐风年,但唐风年觉得这是石师爷父子间的家事,而且是大事,不是小事,自己不适合插手。
唐风年斟酌片刻,道:“师父,我也不知该怎么选。不过,我觉得让两位师兄亲自做决定会更好。”
石师爷的手指叩击桌面,无奈道:“我在他们面前提过一次,那俩孩子反应很激烈,说我想把他们养做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