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马车出门后,赵宣宣道:“先去舅舅家,还是先去石师父家?”
唐风年道:“先去师父家,不知他刑名师爷的饭碗保住没。”
马车进城后,路过苏家的纸扎铺,赵宣宣让唐风年停下。
她下车去跟苏灿灿和苏荣荣说话,报平安。
过了一会儿,马车继续前行,到达石家。
石夫人面带愁容,看见赵宣宣时,才真心笑一笑,请他们进屋喝茶,道:“你们来得不巧,孩子爹一大早就往洞州去了。”
赵宣宣一边跟晨晨拍手玩,一边问:“为了什么事,这么急?”
石夫人黯然道:“县衙门不缺人,他回不去,只能去别的地方谋生路。去洞州,也只是去碰碰运气罢了,一点眉目也没有。”
这一次进京,损失最大的人就是石师爷,失去了养家糊口的铁饭碗,前途茫然。
赵宣宣安慰道:“师母,你放宽心,桥到船头自然直。”
石夫人浅笑,有点苦涩。
赵宣宣和唐风年对视一眼,起身告辞。
石夫人留他们吃饭。
赵宣宣挽住石夫人的胳膊,亲昵地道:“师母,等我忙完了别的事,随时都可以来陪您吃饭聊天。今天要去外婆家报平安,否则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回来,还以为我们在京城吃苦头呢。”
石夫人通情达理,送他们出门。
晨晨有点粘人,拉扯赵宣宣的裙子,不让走。
赵宣宣蹲下来,跟她说会儿悄悄话,才终于哄她放手。
——
马车赶到王家村时,恰好是中午。
太阳毒辣,茅草屋顶上炊烟袅袅,饭菜飘香,还能闻到烧糊的味道,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干的。
“外婆!俏儿!舅舅!舅母!”
还没见到人,赵宣宣就开始大喊。
只有王俏儿从厨房跑出来,喜笑颜开,跟赵宣宣抱到一起。
“宣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宣宣笑道:“昨天。”
说着,她用帕子帮王俏儿抹掉额头上的黑灰,问:“外婆呢?”
王俏儿道:“奶奶在晒谷场赶鸡和鸟,我爹娘和哥哥还在田里割稻子呢!我等会儿送饭菜和茶水去。”
赵宣宣道:“饭煮好没?我和你一起送过去。”
王俏儿表情扭捏、纠结,拉赵宣宣去厨房,揭开锅盖给她看,道:“宣宣,我把饭烧糊了,娘肯定会骂我。”
闻到浓烈的糊味,赵宣宣无奈,道:“等会儿就说是我烧糊的。别担心,舅母不会骂我。”
王俏儿偷笑,道:“宣宣,你真好。”
两人一起动手,尽量挖没烧黑的饭,再把饭碗和菜碗都放篮子里。
茶水另外放一个小桶里,再放一个舀水的瓢。
赵宣宣和王俏儿抬着竹篮子去送饭,让唐风年留下来看家和马车。
王俏儿边走边问:“怎么没让大旺叔和大贵叔赶车?”
赵宣宣道:“大旺叔得了风寒,大贵叔要随我爹出门。”
一路上她们遇到很多村邻,但赵宣宣画着大花脸,他们反而不认识了。
那些人好奇地询问王俏儿,问身边的姑娘是谁。
王俏儿答道:“我表姐,上次她从我家出嫁,你们都喝了喜酒。”
村邻都疑惑,心想:女大十八变,这姑娘怎么越长越丑了?
从天仙变成丑媒婆,这变化也太大了。
不过,当面不说丑话,他们只能在背后嘀咕。
打谷场比较近,赵宣宣和王俏儿先送饭给王老太。
王老太满心欢喜,拉住赵宣宣的手,问东问西。
得知女婿赵地主被无罪释放,她又跪下来给老天爷磕头,一个劲地感谢神仙和菩萨。
赵宣宣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道:“外婆,我先去给舅舅送饭,等会儿再回来陪您说话。”
王老太乐呵呵,道:“好!快去。”
王俏儿见赵宣宣一直擦汗,歉疚地道:“刚才应该拿个草帽给你戴,我忘了。”
赵宣宣口干舌燥,感叹道:“这鬼天气,唉!咱们快点送饭,等会儿回家喝茶,我和风年也还饿着肚子呢!”
两人加快脚步,踩着田埂,找到王玉安、王舅母和王猛。
“舅舅!舅母!表哥!”
那三人正弯腰割稻子,手持镰刀,面朝黄土背朝天,突然听到赵宣宣的声音,立马直起身,转头看,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灿烂。
五人一起去树荫下坐着。
面对询问,赵宣宣又对他们解释一遍无罪释放的事。
王猛想念龙凤胎,心中蠢蠢欲动,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迫不及待地问:“春喜和两个娃娃好不好?他们随你一起回来没?”
赵宣宣道:“我娘说,让表嫂坐完月子再回。”
王猛傻笑,道:“等我忙完夏收、秋种,就亲自去接他们。”
赵宣宣笑眯眯,道:“表哥,你年纪轻轻,就儿女双全,真羡慕你。”
王猛乐得喷饭。
王玉安和王舅母也想念孙子和孙女,王舅母问:“孩子胖不胖?哭不哭?”
赵宣宣微笑道:“孩子长得好,哭起来嗓门可大了。”
王家人都傻笑起来,对龙凤胎格外喜爱。
赵宣宣察言观色,暗忖:过继是表嫂的主意,舅舅、舅母和表哥估计都舍不得送走孩子。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