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鸣笛,当时在自己的右手边,太阳透过车窗,正好照射在自己的右脸颊上。
那是西面,根据汽笛的响声,陈少安寻找着铁道东侧的公路。
上海的铁路不少,但是如果将具体的路况,还有距离公路的远近等结合起来,倒是可以获取不少有用的信息。
除了这些信息,还有汽车行驶的时候,路面的颠簸,也不尽相同。
铺装路面,汽车行驶平稳,非铺装路面,汽车行驶颠簸。
陈少安将所有的这些信息结合起来,很快锁定了三条公路,还有两片区域。
他将和赵东强都叫过来。
“大嗓门儿,你拿着这份地图,明天去这三片区域,寻找独栋带院,家里养狗,院子外面是铁门的洋房。”
赵东强嘴巴动了一下,陈少安根本没听清,眉头大皱道:
“大嗓门儿,你哑巴了?”
“不是,您不是让我说话小声点儿吗?”
陈少安挠挠头道:
“倒也不用这么小。”
说完,他向赵东强摆摆手,让他去院子里守着。
看向猴子,陈少安便道:
“猴子,能买到狙击枪吗?”
“啊?狙击枪,那是什么?”
猴子愣了一下道。
陈少安大概描述了一下,猴子登时明白。
“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那种上面带望远镜的枪是吧。”
“没错,能搞到吗?”
陈少安点燃一根香烟道。
“当然能,明天晚上,您等着就行。”
猴子拍拍自己削瘦的胸脯说道。
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传来敲门声,陈少安打了个眼色。
猴子立刻掏出手枪,躲藏到一楼卧室门的后面。
打开房门,陈少安就看到穿着深灰风衣,戴着白色圆边帽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是袁越!
“袁先生?”
陈少安并没有邀请他进屋的打算。
这人之前是情报掮客,现在被军统收编,陈少安可不确定他站在哪边。
“屋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陈少安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关上房门,袁越还不知道,此刻两把枪都对准了他的脑袋。
一个是窗户外的赵东强,一个是卧室门后的猴子。
坐在客厅沙发上,袁越便道:
“苏小姐让我给你带个话。”
“苏小姐?苏沫?你是苏沫的人?”
陈少安面色一寒,手掌就抓起茶几的水果刀上。
他并不确定袁越所说真假,如果是沈醉派遣来试探自己的,那当下的反应才最正常合理。
袁越看到这一幕,点燃一根香烟道:
“怕我来试探你的?”
“什么试探,我和苏沫没有任何关系,你马上离开我这里。”
陈少安手掌颤抖着说道。
袁越看到这一幕,便将手掌放到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样东西,放在陈少安的面前。
陈少安定睛一看,那是一片梧桐叶·····
他想起几天前,和苏沫告别的时候,她曾经说过,若是要见她,就去门口左下角,放一片梧桐叶。
看到这片梧桐树叶,陈少安这才打消对袁越的怀疑。
一问才知道,那次袁越被苏沫救下之后,便被拉去南京。
戴老板对于他在上海的人脉,还有情报能力非常看重,便半威胁,半利诱地让他入了特务处。
“后来她来南京找过我,说希望我帮她一个忙,搜集一些情报。”
袁越抽着香烟说道。
“你帮她?为什么?别告诉我是因为她救过你的命。”
陈少安说着,啪嚓点燃一根香烟,缓缓抽了一口。
袁越这种人,有钱连自己的性命都能卖,纵然苏沫救过他,最多也就是开价的时候打个折。
袁越掸掸烟灰道:
“救命之恩,自然没齿难忘,主要还是苏小姐给的价钱很高,给的条件也很诱人。”
陈少安算是知道,苏沫关于那么多重要人物的行踪,是从何处获取的情报了。
原来是眼前的袁越,这个上海滩顶级的情报掮客,有足够的门路,让他可以获取大量上海重要人物的行踪。
“苏小姐让你找我干什么?”
陈少安问道。
袁越笑着说道:“帮她一个小忙。”
“什么?”陈少安眉头微皱。
“把里面的炸弹,放到长谷川清的办公室。”
袁越这样说着,拍拍自己的黑色公文包。
陈少安眼前一黑,心想苏沫这娘们儿,不是说不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
“这恐怕是有点儿危险吧。”
陈少安掐灭了香烟道,犹豫着要不要拒绝。
袁越笑道:
“开个玩笑,她只是通知你,明天离长谷川清的办公室远一些,免得你也被炸死。”
“她要炸死长谷川清?”
陈少安心脏猛地一跳。
毫无疑问,这非常危险。
可一想到这女人做过的事情,这件事情反而没那么危险了。
“没错,你明天注意安全,我抽空还会来找你的。”
这样说着,袁越将最后一口香烟抽完,拿起桌上的白色圆边帽,便向门外走去。
又抽了一根香烟,陈少安叫出猴子和大嗓门儿,让他们去办自己安排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陈少安穿好西装,猴子已经将报纸放在自己的桌上。
头版头条的内容是“昨夜孔家二公子遭人暗杀,头颅被悬于二马路路灯上”
下面是一张脑袋挂在路灯上的照片。
这里的孔家,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蒋宋孔陈”里面的孔家。
整个民国的银行和金融系统,都归他家管。
不用问也知道,这又是苏沫的手笔。
陈少安想了想这人有什么罪行。
对了,把原本用来购买德国军火,整编德械师用的军费,拿去美国投资房地产了。
导致原本计划的三十个德械师,变成了七个。
剩下二十多个师,基本就配个德国钢盔。
倒是该死。
将报纸放下,陈少安便去往海军陆战队司令部。
中山康介一如既往粗暴的搜身,陈少安百分百确定,这人一定是在公报私仇。
路过长谷川清办公室,陈少安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谁知道那炸弹什么时候爆炸。
结果刚走没几步路,他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南云造子。
可下一刻,陈少安就发现不对劲。
这南云造子怎么好像长高了一点儿?
随后,他就看到和自己冤家路窄的“南云造子”朝着自己眨巴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