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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陈瀚吃过早点后,就直奔潘和园而来。

上午十点不到,潘和园已然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没有在各个小摊位上逗留,他直奔至真堂。

田继甲今天早早的就等在店里了。

茶桌上的煮茶壶传来咕嘟嘟的声响,陈年老普洱已经不知烧开了几滚。

见到陈瀚进门,田老板一如既往的客气谦卑,起身相迎。

“辛苦小陈大师了,正是早高峰,路上一定很挤吧。”

陈瀚笑着摆摆手,“习惯了,京都城的特色嘛,挤挤更健康。”

田继甲莞尔,入座后熟练的洗碗倒茶,送到陈瀚面前。

“小陈大师,您给出的宝贝明细,我已经发给陆家了,恕我冒昧问一嘴,那些东西您是从哪里听说的?”

“是有什么问题吗?”陈瀚端起杯,有模有样的嗅了嗅茶香。

“不不不,只是我个人好奇,那些宝贝的名字,很多我听都没听过……”

陈瀚点点头,“从一本中医古籍里看到过。”

田继甲眼神一亮,“您还懂中医?”

“略懂一点吧。”

陈瀚并没有过分谦虚,不客气的说,以他此时掌握的那些海量中医学识,就算把国内最顶尖的老中医请来论道,也不一定侃得过他。

但他最大的弊端就是没有实操过。

空有理论知识,没有亲身实践。

“嘿,那小陈大师今天有福了,店里这两天刚收了一个物件,没准您还真能看上。”

陈瀚一听也来了兴致。

“茶不急喝,先去仓库看看?”

随着田继甲来到店铺后面,陈瀚见到这里竟然有一道厚重的防盗门。

两重解锁,田老板用力的将门推开,赫然是一道向下的楼梯。

“前些年地下室改的仓库,没少花心思。”

田继甲的话音里多少有些自豪,陈瀚走进其中后,瞬间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封闭的楼道空间内,竟然完全感觉不出憋闷,反而空气清新,干湿适宜。

这需要一整套的通风系统来调控。

其目的,是为了给其中存放的宝物,最适宜的储存环境。

这些陈瀚在课上都是学习过的,但亲身感受还是第一次。

地下室的照明系统是自动的,踏进门的瞬间,整个楼梯和地下仓库便亮如白昼。

来到地下,陈瀚眼前豁然开朗,二百多平的地下宝库,齐刷刷的摆放着十几尊红木打造的博物架。

鳞次栉比的各种精品物件,安安静静躺在架子上。

青花缠枝莲大罐!

青花瓷水盂!

白底青花折枝硕果梅瓶!

……

入眼第一排的博物架上,赫然都是震撼人心的青花件。

陈瀚墨眼入微,当即便有判断,这其中元代的极少,明清居多。

唯一相同的,就是品相都极其完好。

能够将这么多青花瓷器收入囊中,至真堂无愧百年老店之说。

后面跟着的三个博物架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真品瓷器。

其中一个并不起眼的方瓶,让陈瀚走到红木架前,多观察了两眼。

所谓一方顶十圆,方瓶的烧制难度极其之高。

向田继甲投去询问的眼神,后者示意随便上手。

陈瀚将高不足尺的方瓶拿起,左手三指夹住瓶底,右手扣指轻弹。

“?!”

声音如金石交击,清脆悠远,似闻磬音。

方瓶的器型工整,长脖直口,溜肩鼓腹,自有韵味。

瓶口、瓶身、瓶底都呈现四方形,颜色青紫,通体没有任何花纹。

但就是这样一个素净的方瓶,却给了陈瀚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让他上手的原因,是他翻遍脑海中的传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辨认出这尊方瓶的来历。

难道不是明代之前的东西,那为何自己又会产生那种熟悉感?

端到鼻前轻轻嗅了嗅,瓶内散发出一股酸腐,夹杂着类似陈年老酒的酱香。

看来这瓶子之前被人用来装过东西,不知道是酒酿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瓶子的胎体极薄,拿在手里的手感非常之轻。

却让陈瀚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放回去了。

“田老板,这个瓶子,有什么讲究?”

田继甲捻须浅笑,“您肯定认出来了,宋代均窑玫瑰紫釉方瓶,前年收来的。”

陈瀚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不对,不可能是钧窑,钧窑的紫釉瓷器,胎质绝对没有这么薄。

玫瑰紫釉的颜色也不可能通体如此均匀。

而且宋代的瓶器,通常都会有一定的纹路,不像手里这个,毫无雕饰浑然一体。

“这个标的是估价?”

陈瀚抬手指了指架子上指盖大小的立牌,询问道。

“不错,小陈大师如果看上了,我们至真堂可以让出两成利。”

田继甲说话不疾不徐,一开口就是两成利润。

那个标价牌上的数字是一百六十万,让出两成,那就是三十多万。

确实给足了面子。

当然了,实际情况是各有各的盘算。

田大掌柜通过陈瀚那尊宣德官造青铜菩萨像和那颗天珠,早就十倍赚回来了。

后面如果促成和陆家的交易,那自己赚的,可能就是几十倍,上百倍。

“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瀚也不矫情,没有再把那个青紫色的方瓶摆放回去。

再看后面的东西,他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田继甲不知所以,只当是陈瀚心里记挂明天的斗宝,也只能摇头轻叹。

从宝库里出来,陈瀚这才恢复了精气神。

“田老板,你说最近收了个我会感兴趣的物件,不妨拿来开开眼?”

“哎呀,您瞧我这记性,小陈大师稍等,我这就让人取来。”

随着二人再度坐回茶台前,陈瀚随手将方瓶放在了一旁。

他脑海中始终在高速的运转,试图解开这个瓶子的秘密,但越是着急,它反而越是神秘起来。

片刻功夫,一个白衬衣青年捧着一个木盒缓步走来。

将盒子轻放在桌面,又给壶里添了水,这才退去。

田继甲没有说话,微笑着冲陈瀚做了个请的动作。

很有年代感的红木盒,做工古朴,如铅笔盒大小,上面仅雕刻了一枝兰草的图案,雅致不失庄重。

陈瀚伸手拿起,木盒上的包浆非常均匀,甚至有种如玉在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