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国,池祁可是为了打探消息,一直往出跑的。
怎么得知了身份后,却没了动静?
这里可是秦国国都。
池祁掀了眼皮轻笑:“怕误了修弟的布局。”
宁修也笑。
既然池祁不肯出去,非要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宁修也不强求。
他只是在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回到秦国国都,也无非是池祁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虽未曾恢复记忆,可便是通过旁人的诉说,也能了解个大概,说不得能提前恢复记忆,而非同原剧情一样,要三年的时间。
再者就是,宁修还是打算赌一把,趁着池祁失忆的时候,让他见了仲玉书,以燕王之名,谋权篡位,囚禁池景澄。
人生不过就是一场赌局,许池祁先赌,就不许他再赌一把了?
所以,晚间的时候,在池祁让店小二端了膳食上来后,宁修看着池祁真的像个兄长诱哄不听话的弟弟时,神色有些怪异。
他扯了扯唇角,就放任了池祁给他布菜,随后看似无意间的说了句:“明日去见一人。”
“好。”
“对他说一句话。”
“好。”
宁修停了动作,抬眼发问:“你都不问是什么?”
“修弟总不能是叫我去死。”池祁神色未变分毫,只眼底盛着笑意。
宁修勾唇,眼底闪烁着恶劣的神色:“那若就是叫兄长去死呢?”
轻飘飘的话语,叫池祁眼神微动。
池祁丝毫不见恼怒的神色,他掀了眼皮,依旧笑意满满,“那便请修弟,与为兄一同赴死。”
用着最温和的语气,却说着略带了疯狂的话语。
那便请兄长,与我一同赴死。
熟悉的话语叫宁修笑出了声。
池祁也不在意,只在宁修笑作一团时,慢慢的替宁修布着菜。
吃完膳食后,看着池祁叫店小二将东西都撤了下去,就要对宁修说了句早些休息,就要推门去了隔壁。
这一次,他们要了两间房。
眼瞧着池祁就要出去,宁修这才说了句:“都知道了吧。”
池祁动作一顿,慢慢转了身,对上了宁修的眼睛,宁修眼里没有探究亦没有不悦,唯有星星点点的烛火映照的暖意。
池祁微微垂眸,避开了宁修的目光:“一部分。”
至于是哪一部分,池祁也并没有明说,宁修亦没有追问。
宁修看着池祁,意味不明的问了句:“你当真不问我,我想要你去做什么?”
池祁勾唇:“不问。”
宁修端的稳,池祁端的也不差。
两个人都各有心思。
池祁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的时候,池祁是从床铺中央鼓起来的一团里,把宁修挖出来的。
对上宁修那双不耐的眼睛,与一看就是忍着脾气的神色,池祁神色不变:“快晌午了,先吃些东西,让……”
池祁话语一顿,就垂眸:“让我去见谁,哪里见,都安排好了吗?”
宁修扫了一眼池祁,忽略了池祁话语停顿时的口型,只丝毫不避讳的站起身,看着池祁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宁修目光一顿,随后慢条斯理的穿好衣裳,扫了眼桌子上的膳食。
宁修洗漱过后,坐在桌边,抬眼看着池祁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羹汤。
他勾了勾唇,有些似笑非笑的瞧着池祁,后者对上宁修的目光,眉头微蹙。
不过一秒的时间,池祁就抚平了眉目间的皱起,他垂眸放下手中捏着的瓷勺,就拿起了瓷碗,要给宁修盛一碗。
宁修在池祁有所动作的时候,就收回了目光,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我不喝。”
池祁掀了眼皮,试图从宁修脸上看出什么,可看了半晌,宁修的神色都未曾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表露。
池祁目光微沉,想了想,他还是将手中的碗放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宁修,开口又问了句:“是让……我见谁,在哪里见?”
池祁话语里的停顿感太过明显,明显到宁修听后嘴角的弧度都深了几分。
宁修并未第一时间回了池祁的问话,他只借着吃东西的动作,心里问了句:“仲玉书在哪?”
【仲玉书今日休沐,在府上跟燕王殿下的旧部喝着酒,猜测燕王殿下到底在哪里,顺便骂几句池景澄。】
宁修心里有了数。
他在想,他是该让人送了信去给仲玉书,将人约在雅间,还是直接带着池祁上门?
思绪万千不过一眨眼的事情,宁修就开了口:“你的旧识,我会让人将他约到雅间。”
池祁闻言,眸子微微浮动,他垂了眸,将眼底的情绪遮的严严实实,继续问道:“要说什么话?”
宁修嗤笑了声,“你心里不都清楚了吗?”
池祁抬眼,稍纵即逝的情绪被温和所取代,“不知。”
宁修唇角弧度扬起,他定定的看着池祁,见池祁不躲不避,还跟前几日一般的神色,眼底还盛着笑意,宁修啧了一声。
随后他挑眉,便一字一顿:“谋权篡位。”
轻飘飘的四个字,让池祁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眼底带上了探究。
却又在下一秒似是想起什么,神色恢复如初,他目光里不带半点儿多余的情绪,只笑的意味深长:“好。”
用完膳食后,宁修就带着池祁换了个地方要了个雅间,途中他拿了碎银随手拉了个孩童,叫那孩童前往仲玉书府邸,给仲玉书带了句话。
坐在雅间里,在店里的伙计问要些什么的时候,池祁坐在椅子上,语调平缓:“一壶六曲香。”
话落,池祁才看向宁修,问了句:“想喝什么?”
宁修盯着窗外看,他笑了声,“我不喝酒。”
池祁闻言,就对着店小二吩咐道:“敬亭绿雪。”
“好嘞,您二位稍等。”
等着店小二出去后,宁修才把目光从窗户那收回,看向池祁,随口问了句:“兄长酒量如何?”
那六曲香,是秦国出了名的烈酒,却也是最受欢迎的酒。
池祁沉吟了一下,就回道:“尚可。”
宁修勾了勾唇,也没再说话。
池祁扫了眼宁修,反问了句:“修弟,酒量如何?”
宁修带了笑意,“不善饮酒。”
等着店小二将酒与茶都端进来后,池祁就指尖勾了酒壶,另一只手捏了白瓷酒杯,慢慢的斟满了一杯酒。
池祁的指尖捏起白瓷酒杯,将酒杯放在了那还冒着热气儿的敬亭绿雪的茶盅旁,唇边泛起弧度:“入口醇厚,不若试试?”
说着,池祁便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六曲香,闻着满室生酒香。
池祁漫不经心的捏起酒杯,小酌了一口,就捏着酒杯在空中微微晃荡,那双眼一直盯着宁修瞧。
宁修见状,也只是将酒杯捏起,凑近鼻尖嗅了嗅。
扑鼻的酒香,初闻还带着浓烈的侵略性,后面就有些清香。
宁修没有喝一口,他端了满腔笑意,眼底情绪有些捉摸不透,“若真想喝,怕是这一壶,也不够兄长喝的。”
池祁眯了眼,装作没听懂宁修的意思,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下,把酒杯搁在桌子上。
在池祁又勾了酒壶要去斟酒的时候,宁修也将杯中酒仰头饮尽。
把手中酒杯倒扣在桌面儿上,宁修感受着六曲香入喉的辛辣,他毫不在意这股流入腹中的辛辣,只语气淡漠:“伤口未曾痊愈,便少饮酒。”
池祁动作一顿,手一抖,那酒便溢出了酒杯,流到了桌面上。
池祁停了倒酒的动作,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宁修,慢慢应了句:“好。”
池祁的目光落在宁修那只受了伤的掌心处,看着那道略显可怖的疤痕,池祁低了头,看着桌面儿上撒出来的六曲香,说了句:“既不善饮酒,那便不必逞强,你的伤也未曾痊愈。”
宁修指尖落在温热的茶盅上,感受着指尖处传来的热意,他只慢悠悠的捏起了茶盅盖,用边缘刮了刮起了些涟漪的茶汤。
随后宁修慢慢喝了一口,将嘴里的酒香冲散了不少。
紧接着,宁修就只笑不语。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雅间,静静地等着仲玉书的到来。
“笃笃笃——”
雅间的门被敲响,似是惊散了些,宁修与池祁之间略显沉闷的气氛。
“进。”池祁瞟了眼宁修,见宁修不言不语,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这敲门声,便稳了稳情绪开了口。
“吱——”
仲玉书穿着常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张陌生的脸。
不对。
一张陌生的脸。
仲玉书将目光落在宁修身上,眉头紧锁,眼底杀意迸现。
他认得这人。
司和裕身边的死侍,前来刺杀过燕王殿下,只是后来被这人逃了。
还真是胆大包天,此人不仅回来了,还敢约了他在雅间相见。
当真是找死!
仲玉书的手下意识摸在腰间,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休沐,未曾带了佩剑。
不过随即,仲玉书杀意更甚。
便是没有佩剑,他亦能拿下此人!
宁修丝毫不惧,他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仲玉书的神色与容貌。
就在仲玉书的手即将落在宁修肩膀时,池祁目光一沉,低声呵斥了句:“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