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妇人死了。”
她把门关上,后背抵在门上。
说完这句话之后,很是颓废地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汗,她自己根本都没有察觉到。
现如今感受到指尖的一点湿润,才恍然地回过神来。
有些讷讷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木然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朝着床边走去。
裴宴的手按在顾朝夕先前按上去的那块布上面,如今淡定地坐在床边,听到她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很惊奇的。
“想来,用冰块把赵柏意埋着,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嗯。”
顾朝夕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虽然已经想到为什么要用冰块埋住赵柏意,但现在心底还是有一些发凉。
这些贵族固然不把低等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可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找个替罪羊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赵柏意,不过是刚好被选为了那种目标罢了。
“谁会想除掉海伦娜?她上船只是想把夜明珠拿回去而已啊。”
顾朝夕的声音并不大,听起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如果海伦娜发现了别的秘密......”
“她对维尔福斯家族,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呢,维尔福斯知道她上船了吗?”
“她的死......和布里夫看见的交易,有没有关系?”
她思索着,可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什么东西挡在眼前,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沉默在房间里漫延开来,裴宴也并没有说什么。
直到好一会儿,敲门声才让两个人接连回了神。
顾朝夕猛地起身,走过去将房门拉开,秦微抱着急救箱站在门外,头上似乎被淋湿了。
她侧身将人拉进来,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走廊,才反手把门关上。
“外面下雨了。”
意识到裴宴正盯着她看,秦微连忙解释了一句,然后就蹲在床边开始摆弄那个急救箱。
顾朝夕走过去帮忙,蹲下时又听见秦微开了口。
“驾驶室的那些已经被处理了,现在换了新的人。”
“我跟他们交涉了一下,听说是麦尔顿发现了驾驶室的异常,所以才进行了整理。”
“不过我抽空看了图纸,改回去的航线其实是第一次被改的那个。”
“现在相当于,航线还是错的。”
她说话间,已经从急救箱里找了酒精和棉布出来。
赵柏意的伤口需要先消毒,顾朝夕把那截衣服撩的更上了一些,让秦微可以完全地看清楚。
酒精倒上去的时候,赵柏意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发出一阵呻吟。
顾朝夕抬眸,赵柏意没有醒,但是紧闭的眉眼也知道,他快醒了。
裴宴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不着痕迹地按照赵柏意的肩膀。
哪怕是他突然想过来想挣扎,也是没什么用的。
秦微用棉布把伤口周围都清理干净,又从急救箱里掏出一些个瓶瓶罐罐来。
这些东西上面都标着英文,大概是某些药物。
秦微从里面挑了一瓶装着粉末的瓶子出来,又拿了干净的纱布和棉条。
“小可爱,帮我倒一点在上面。”
她把棉条叠成一个长方形,大小刚好能够遮盖住那块刀伤。
顾朝夕把瓶子拧开,抖了抖里面的粉末,伸手朝着伤口那里探过去。
吸了一下鼻子,顾朝夕动了动手腕,瓶子里的粉末就这样撒在了伤口上。
“嘶!”
这次是很清晰的呻吟,赵柏意的身子跟着动了一下。
可裴宴的手摁着,他也没什么大动作,倒是表情显得更加痛苦了一些。
没犹豫,顾朝夕的手快速抖了两下,一堆粉末跟着撒下去。
秦微将长方形的棉条快速按在伤口上,又将纱布扯开压上去。
伤口上了药,得绑起来才能更好地抑制出血和恢复。
顾朝夕把瓶子放到一边,帮着秦微把纱布绑上去。
绕了两圈,秦微在赵柏意的腰侧系了个结。
“我想喝......水?”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裴宴转头,赵柏意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他抬手朝着桌子那边指了指,上面放着一个很小的水壶。
顾朝夕抬眸看了一眼,裴宴已经伸手拿过来了。
秦微起身退开了,裴宴扶着赵柏意从床上坐起来。
他靠着床头,接过裴宴递来的水壶,拧开喝了一小口,这才稍稍觉得喉咙好些了。
看着眼前三个人投来的询问的目光,赵柏意也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只不过,扯了扯嘴角,赵柏意却没有办法给出什么让他们满意的答案。
“我不认识那个人。”
他摇着头,很是悲凉地笑了一下。
“也许对方认识我,但是我真的没见过。”
他说的认识,当然是对方认识布里夫,但是他又不是真正的布里夫,根本没有布里夫的记忆。
所以,他也不知道捅伤他的人到底是谁。
“说说看,具体什么情况?”
裴宴侧了侧身子,看着赵柏意。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视线缓缓地落在裴宴的身上。
“我是突然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就听见海伦娜在敲门,她喊了我的名字,所以我就把门打开了。”
“谁知道她进来之后,就紧张兮兮地拉着我,说她不小心知道了维尔福斯的阴谋,我们快死了。”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外面的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海伦娜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她整个人突然变得力气很大,掐着我的胳膊,我太害怕了,我就把她推出去了。”
“那时候外面的脚步声还没有停下来,我不敢看,我就死死地关着门。”
“海伦娜在外面喊我,但是我不敢再开门,后来就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趴在地上,只看到有人在床上翻什么。”
“然后那个人看我醒了,就把我拎起来推到了桶里,还拿着刀狠狠地刺了我一下。”
“我本来想喊救命的,可是他抬手之后,我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你们在包扎我的伤口。”
等他缓慢地叙述完,顾朝夕也大概知道了一些。
“那个人有没有说,他在找什么?”
“没有。”赵柏意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他又点了点头:“但是他说,找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所有人都会为了那个东西陪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