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晙达努力抿了抿嘴,摁下了那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我说笑了。”
芳娘的语气有点严厉:“我们阁里的丫头都是水做的,花养的,这位郎君可莫要再诋毁……”
还想再说几句,抬眼触到冬晙达那了然的眼神,芳娘是说不下去了,这个公子发现了?
“现在怎么办?”段渺看了看冬晙达,有点无助。
冬晙达抚摸着茶杯沿,缓缓道:“什么怎么办?那厮骗了你一千两银子,兴竹是亲眼看着他进了这院子,但这院子里的小厮,你又一一查验过,确实是没有。那人哪去了?”
段渺头点得像拨浪鼓。
谢渲又瞥了眼芳娘,继续说道:“要不把这小院掘地三尺,我想终究是会找到的。”
芳娘却急了:“公子,这是要了我的命啊!我还要不要开铺呀。”
“真要掘地三尺吗?说笑罢了。不过就是个杂扫小厮,哪有这精力为这种人费心费力?”
芳娘缓了口气:“说得是,说得是。”
冬晙达两手一摊,对着段渺说道,“人找不到就不找了,该叫你吃个教训!要记住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可是——”段渺刚想反驳,却接到冬晙达瞟来警告的眼神。
段渺只好小小声地嘀咕着:“我又不缺那一千两,我只想狠狠抽那厮一顿,我心里这口气出不了。”
芳娘忙答话:“公子啊,不过就是个鸡零狗碎的玩意,莫要败了郎君的心情。”
芳娘招呼着女掌柜,“快拿银票来,公子的损失我们赔偿。”
女掌柜急忙从柜台后抱出钱匣子。
芳娘把钱匣子里的大大小小的银票抓了一把塞到段渺手中:“公子哥有什么气出不了的,今晚去红街上逛一逛,喝点小酒。”
段渺抓着那把银票,看着冬晙达,有点茫然:“现在怎么办?”
“别问我,问你自己,若真找不到这家伙,你气能顺吗?”冬晙达像哄小孩子。
段渺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跺了一跺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把那一把银票重新塞给芳娘。
“算了,我不找!怪不得别人,只怪我自己!是我技不如人!”
兴竹不会搞错,那家伙就在这里,可是自己也找不到,段渺也认栽。
段渺哈哈几声,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这等小事,我才不放在心上!哼!本公子还有很多大事要做。”
冬晙达笑着点头。
那绿衣的婢女,忍俊不禁,忍不住也多看了段渺几眼。
“这位公子,既然这等小事已了,我这芳轩阁还有休息室,平日里供贵客休闲,也有一些好茶。要不我们移到休息室去,也不阻碍我这铺头做生意?”
芳娘笑容疏离,说话却滴水不漏。
言下之意是,你们该滚就快点滚!我要开铺做生意了,不要阻碍我赚钱。
冬晙达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既然芳娘还有好茶,那我要尝一尝。”
芳娘脸色微变。
给你们脸不要脸,把老娘当做什么?
心里恼着,脸上笑容却不减,芳娘忙招呼着那女掌柜:“快快快,快带贵客去休息室。”
段渺有点吃惊地看着冬晙达。
这买胭脂水粉铺子里的茶有什么好喝的。
“我也正想买点胭脂水粉送人,还要劳请芳娘帮我介绍介绍。”
段渺立刻联想到,这是要买胭脂水粉给芫启丫头啊。
段渺刚想说我也要看胭脂水粉。
冬晙达已经说:“你没事,在外面逛逛街,就回去吧。盛菊陪好,把外面的兴竹叫进来。”
段渺一想,嘿,可以逛街,可以玩乐了,才不理会冬晙达是不是买胭脂水粉给芫启,当下兴冲冲和盛菊逛去了。
一直守在门外马车上的兴竹,踏进芳轩阁的门口。
芳娘脸色大变。
当看到兴竹默默地站在冬晙达的身后。
芳娘难掩,那震惊、激动又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是去休息区吗?我正准备尝尝你的好茶。”冬晙达笑着说。
芳娘这才如梦初醒,有些故作镇定,忙引着路。
“这边请,这边请。”
芳娘引着冬晙达和兴竹前往内室。
进入内室后,芳娘遣散了一众仆役和丫鬟,亲自泡好,端上两杯上等的龙井送了进来。
芳娘缓缓地关上那内室的门。
待关好门口,芳娘一个转身,对着冬晙达就跪了下去。
“不知主子到访,芳娘是失了礼数,望主子见谅。”
冬晙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双星目明亮清透:“不知者无罪,起来说话吧。”
芳娘这才身姿妖娆,缓缓地站了起来,但是不敢坐,候在冬晙达面前。
“最近让你帮忙查了两个人,我来听听情况。”冬晙达又喝了一口茶,不忘赞美一声,“果真是好茶。”
芳娘有点窘迫:“实在是那个女人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要主子跑这么一趟。”
“哦,怎么特殊?”冬晙达放下茶杯,偏着头问芳娘。
或许那女人真的有点特殊,但也不是非要冬晙达出面不可。
芳娘其实更多是想利用这个情报,来核实兴竹身后的人是谁,再来决定是不是要为了他冒险。
冬晙达自然也明白。
但对于这种经年累月,背井离乡,在外为段家出生入死的人,冬晙达也不吝啬给他们吃一吃定心丸,鼓励鼓励。
冬晙达亲自来,便是一种态度。
“这……”芳娘瞥了一眼兴竹。
“当说无妨。”
听到冬晙达这么说,芳娘这才从怀中掏出那两张画像,毕恭毕敬地递到冬晙达手中。
“这人是前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名叫红袖。”
“太子妃啊……太子不是没有正妃的吗……”冬晙达打开画像,看着孙四淼如妙如肖的画工。
"前太子妃大概在五年左右,突然病亡,从那以后,正妃之位一直空缺。”芳娘解释道。
“不过是个宫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冬晙达捏着那画像的一角,抖了抖。
“前太子妃病亡后,不过半个月,她身边的人就陆陆续续的都遭了意外,无一幸存。”芳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