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压着伤口的冬晙达,惊奇地发现,芫启的伤口居然慢慢地止血了。
只是,昏迷着的芫启,那脸却是重重地皱起了,身子抖动不已,似乎是在承受着什么。
冬晙达深深地看了一眼喵如意,又扫了眼密切关注这里的那些汉子。
他按压在芫启后背的外衣没有松开,那件外衣早就被鲜血染透,看上去极为骇人,很好地掩饰了芫启伤口的情况,没有让曾天佑的手下看出端倪。
来到流民屯,屯里的孙师爷立刻腾出来间干净的房子给冬晙达帮芫启治伤。
冬晙达打开那件外衣,虽然已经止血,但依旧触目惊心的伤口立刻呈现在他面前。
他剪开芫启后背的衣裳,露出伤口,拿着清水和干净的帕子清理伤口……
那些伤口遇到水,竟然缓缓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慢慢地在愈合……
那么一刻,他不是惊讶,不是害怕,不是惊异,而是腾升起一股无名的感激。
是的,感激。
他感激芫启这特殊的体质!
他绝对无法接受,若是十年前那一模一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若是帮他挡了一刀的芫启就这么一命呜呼,他觉得自己怕是要疯了的。
伤口虽然正在愈合,瘦弱的芫启却止不住的颤抖,全身汗如雨下,汗水很快把衣服浸湿。
冬晙达不明所以,却又碍于男女之别,没有办法帮她除衣,只好用那干帕子不停地帮着擦汗。
这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重重地推开,那刚刚醒来的无止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无止看到芫启正在愈合中的后背,瞬时两眼赤红,脸色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一拳就击中冬晙达腹部。
正在为芫启擦汗的冬晙达毫无防备,被狠狠击中。
虽然无止年纪小,但是用了全力,冬晙达疼得弯下了腰。
“为什么让她帮你挡刀?为什么让她帮你挡刀!”无止抓着冬晙达衣襟质问。
芫启为自己挡刀,不是冬晙达本意,他也不想,也不愿,这一份救命之情,他根本不想要,他害怕如同那十年前的恶梦一样,像是荆藤般缠绕他的余生。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是无止这等小人物可以质问他的,也不是无止这等小人物可以以这件事为借口攻击他的。
从客栈到流民屯,冬晙达所有积攒的情绪也再也止不住了,他抓着无止的手,稍稍用点内力,扯了下来,他直起身子,他骨子里的傲气,让他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一丝地不以为意。
“你们果然不是普通人,这自愈的能力,我倒是第一次见过。她是心甘情愿为我挡的,你凭什么质问我?”
无止几乎是嘶吼出声,带着万般自责与心痛!
“她会痛的!她会痛的!”
“自愈的代价是比正常人痛上百倍、千倍!”
“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伤!”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无止捂着脸渐渐地蹲了下去
“对……对……我凭什么质问你,对……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呜呜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冬晙达如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棍。
他猛地回头。
炕上,那个少女,她后背深深的伤痕在慢慢地愈合,她那瘦小身子还在不停地抖着,她那小脸已经皱成一团了,神色痛苦无比。
原来,她在痛啊!
原来,她是在痛啊!
冬晙达一个箭步,跨到炕边,一手抓起芫启的手。
那手冰凉冰凉,抖动得就像是寒风中即将凋落的花朵。
冬晙达握紧几分,另一手迅速地抽出那银针盒,银针翻飞,芫启瞬间被刺成刺猬,在银针的辅助下,那小脸才慢慢地松动了几分……
……
“没事,你恢复得挺好的。”冬晙达把芫启的手塞回被子里。
“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你想有吗?”冬晙达一瞪芫启。
芫启立刻缩回头,心里踏实下来,没有异常就好,就好。
冬晙达从袖笼中拿出一瓶药,丢了过去,“昨天帮你处理,是郎中的应分,今天你情况大好,自己换吧。”
芫启接过这瓶药,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实在是太感激大元宝的体谅,以她今天的状态,那是根本不需要再用药了的,可这又不能为外人所道的。
被无止踢得远远的喵如意,从遥远的地方爬了回来,在进门的时候,原本稳健的四肢,突然一瘸一拐。
刚到门口就开始叫唤,“喵呜~喵呜~”无止欺负我。
那一瘸一拐的病腿,却可以轻快的一跃而上那炕头,滚入芫启的怀里打了个滚,继续愤怒地告状,“喵呜~”无止小人伤我。
芫启摸了摸喵如意的头。
“其他人呢?”芫启问。
“都没事,在隔壁休息呢。那个老蛤蟆和鼠头郎,你觉得怎么处理好?”冬晙达道。
“绑了送给官府吧。”不过是鼠蚁两只,也不值得太过费心。
“甚好,我也是这个意思。”冬晙达点点头,又问,“那,伤你的曾天佑呢?”
冬晙达一提起曾天佑,芫启的眼睛亮了亮,她用力的揉了揉喵如意,挤眉弄眼的问喵如意:“你看到了吗?”
“喵!喵!”喵如意对这个伤害芫启的男人没有一点的好感,叫声中带着厌恨。哼,不要也罢!
一直关注着芫启的冬晙达,自然没有疏忽掉芫启的任何一个微表情,脸色不佳,有点不情愿的为曾天佑说上了几句:“他不是故意伤你,乃是癫狂症发作,这两日,我在这流民屯所观,也敬佩他所作所为,给了这些流民一片栖身之所,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他为什么会癫狂发作?”芫启很好奇。
“估计是洒在他身上的那锅羊肉。”
“为什么呢?”芫启追问。
“还是我亲自来说吧!”一声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