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一片好心,可阮浪这一走,便走出了杀身之祸。
三天后入夜,金刀放在了朱祁钰的龙案之上。
抚摸着桌面上的金刀,朱祁钰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跪伏的两道身影开了口:“所以说,以你们的推断.....不,说说你们的推断。”
卢忠不敢抬头,这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以朋友来换前程。
“奴才以为,此刀为瓦剌款式,定然是太....定然是那瓦剌女子赐予阮浪,令其刺驾!”
李善抢先开了口,还自称了奴才,他很着急换取这一场荣华富贵。
可是他忘了,他们是锦衣卫,未经调查就如此行事,光这一条,就够锦衣卫内部秘密处决他们。
“刺驾嘛....有趣。”
朱祁钰手指轻弹,眼神变得冰冷:“吾兄不可动啊,但是这异族女子断不可留。”
一道提前准备好的手谕丢在了两人面前。
“去吧,清理一下,从今天起你们便不是锦衣卫了,来御林军吧。”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两人喜不自禁,只要离开了锦衣卫,不管是哪个衙门,贺云就算是动自己,也得讲个名正言顺才是。
快步离开了宫中,却未曾发现黑暗中隐匿的曹吉祥。
“主子,他们要动太妃。”
曹吉祥慌不择路,匆匆撞进了孙氏的寝宫当中。
孙氏倒是不怪,现在自己儿子的一切事情,都比天要大。
“动嘉敏.....我那儿子定然不肯,曹吉祥,你不适合出面,让贞儿去将人要回来,带上宣宗皇帝的兵刃,本宫就不信了,他朱祁钰就算是再无法无天,对着他爹的遗物,也得掂量掂量。”
“快去!”
长刀塞在万贞儿手里,孙氏独坐窗旁,她没法出面,也不能出面。
“曾叔祖.....快些回来吧。”
一声长叹。
“快,动起来,动起来!”
火光冲天,南宫的门又一次被撞开。
“把人给我抓出来!”
御林军冲进宫内将嘉敏压在了院落当中。
“放肆!”
朱祁镇紧随其后冲了出来。
“我看谁敢!”
身躯挡在了自己的女人之前。
金刀被丢在了朱祁镇面前,卢忠冷笑一声:“根据阮浪和王瑶的口供,是收取了此女钱财,带着刀兵准备刺驾,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奉陛下手谕,前来拿人!”
手谕交到了朱祁镇手中,墨迹干涸了很久很久,朱祁钰的心思一丝也藏不住了。
“你们今天,带不走她!”
朱祁镇并不想退让,也不能退让,若是没了嘉敏的陪伴,自己在南宫无尽的空虚中迟早会变成癫子。
“圣上有旨!一刻钟内将逆贼擒获午门之外斩首,若是抵抗,一并视作同党,格杀勿论!”
李善对着外面的御林军招呼了一声,提起嘉敏的衣领就朝外走去。
朱祁镇还不死心,可被刀光逼退了几步,不敢再上前去。
南宫大门紧闭,声音远去,彻底陷入黑暗。
“动刀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癫狂。
朱祁镇还在回想刚刚逼退自己的一刀:“你要杀我....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现在可不是冷餐冷饭的仇恨了。再忍几天,忍......”
他在等,等李星寒的亲信到此。
人群当中的嘉敏低着头并不慌张,对她现在来说,只有心如死灰的绝望,根本生不起一丝的挣扎反抗之心。
队伍骤然停住,嘉敏缓缓抬头观望。
路的尽头正站着一个宫女,宫女的衣服寻常,显然不是多高的女官。
身躯瘦弱面容冷清。
正是孙氏的贴身婢女万贞儿。
宫女又上前几步这才开口:“奉太皇太后懿旨,这个女人,我要带走。”
面容清冷声音更冷,仿佛眼前的士兵们根本不是人,与草木无二。
卢忠被这腔调搞得很不舒服,拔出了利刃朝前一指。
“万贞儿,莫要以为仗着太皇太后宠信我就不敢杀你,告诉你,这一次是陛下的安排,你现在退走还能活。”
面对威胁万贞儿呵呵笑了两声,双手交叉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真是麻烦,怪不得主子叫我带上兵刃。”
伸展完毕,万贞儿从背上解下了朱瞻基的长刀。
“此刀是宣宗皇帝最为喜爱的贴身兵刃,想要动手,那便来吧。”
万贞儿未曾习武,双手握刀心中也是忐忑,可现在自己主子只能靠自己,自己不能丢人。
看得出眼前女子有些发抖,可是这刀,让卢忠一时间不敢动手。
这是宣宗皇帝的遗物,若是与其刀兵相向,怕是在朱祁钰那交不了差。
僵持了大概又是一刻钟,终于,不知道哪个转角传来了朱祁钰贴身太监的声音:“既然太皇太后要人,那便给了吧,但是如此妄图杀驾的狂徒,陛下不想再看见她。”
卢忠和李善交换了一下眼色,丢下嘉敏迅速撤离。
当啷一声,刀落在了地上,万贞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过来将嘉敏搀扶起身:“太妃随我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可步子还没迈开,太监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万贞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记住了,狗就是狗,要有狗的觉悟,别跟在主子身边久了,真当自己是宫内的贵人了。”
这话说的万贞儿面色阴沉如水,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一句知道,便带着人捡起刀匆匆离去。
“呵呵,狗吗,那是你们这些阉人,我万贞儿,是要当人的。”
心中所想,不能对任何人来说,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光是觊觎,就已经万死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