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回来,燕军自然就有了主心骨,将沿途的城镇驻扎好士兵,两军相互对峙,到此,这场名义上的靖难之战才正式开始。
朱高炽将李星寒一人一枪逼退二十多万大军的事情说与了朱棣听,又讲述了蓝玉带着兵马让中央军死伤惨重的快事。
可朱棣都没往心里去,盯着朱高炽腿上的绷带看了半晌,手指一指:“好大儿,疼吗?”
朱高炽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听朱棣这么一问,眼眶顿时就红了,笑着擦了擦眼角:“不疼,爹出门,我这个当大哥的要保护娘和两个弟弟,不疼。”
“听听,你们都听听,孤王的好大儿说的话。”
朱棣站起身拍了拍朱高炽的脸,对着其他两个儿子说道:“你们大哥的本事,你们好好学着,什么叫仁慈不失勇武。嗯....身大力不亏,说的也不错。”
“哈哈。”
身大力不亏,这话将刚刚父子之间的温情全部击碎,惹来了哄堂大笑。
“老四,你这个儿子,让我想起了标儿,如果将来你坐了天下,他倒是个储君的好苗子。”
朱棣摇摇头:“蓝叔,这个我真是没想过,先给大哥报了仇再说吧,我之前也说过,若是朱允炆能够认罪,去大哥的陵墓前守一辈子,我不介意让他的子嗣继续当这个皇帝。”
“是啊,走一步是一步吧,话说你叔父呢,怎么还没回来,我算了算日子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李星寒的声音:“埋葬你嫂子费了点工夫,我让阿迪力在四风谷买了个合适的丘陵,建造一座山庄。刚到北平又听说你们打了胜仗,先去找到了哈克娅就追了过来。”
“对了,我沿途上巡查了陕西和山西的防务,没什么问题,让他们抽调了几万军队,过几天就到,将咱们的队伍补充到二十万,就彻底渡河和他们开战了。”
“等打完仗,我去祭拜婶子。”
朱棣起身将李星寒让到了主位。
“说说吧,现在是个什么局势。”
朱棣说道:“叔父你看,我们现在在这和东昌的败军开始正式的对峙了,等兵马补充完成,我们拿下东昌,兖州后,老五那边就能参战了,兵马虽然不多,但是一万也能拿得出来。”
“现在我最忌惮的,就是文正伯伯,我很担心他的态度。”
李星寒想了想:“那我过去走一遭,看看他什么意思。”
朱棣刚想劝李星寒不要孤身犯险,可转念一想,这世上也没什么能拦住他了。
“那叔父就去吧,我在这等着叔父的好消息。”
“行,今天晚上先和你们庆祝一下胜利,明天我就走,饭菜丰盛一些,金侁也要来。”
“金将军,他不是回到朝鲜了吗?”
“我去找多阔给你帮忙的时候,将消息传递到了九连城,马和亲自去送,估计今天他也该来了。”
朱棣顿时明白了李星寒的意思:“叔父的意思是让他们从朝鲜过海......”
“聪明,不然辽东半岛的船不就是白白打造了吗,我走之后,你们商量好发兵的日子,让金侁乘船过海直取威海,登州。”
“可是叔父,那李成桂.....”
李星寒打消了朱棣的疑虑:“你管他干什么,李成桂现在是个半退隐的状态,一切都由他几个儿子打理,几个小兔崽子内斗的厉害,军中和朝中基本上都被金侁把控住了,他们翻不了天,等解决我们的事情之后,就得想办法让李成桂退下去,立新的朝鲜王了。”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剩下的就是探听朱文正的意思了。
饭局进行到了一半金侁才到,没等人休息,就被朱棣一把拉到身边坐下,接着就是一杯接一杯。
喝到了后半夜,李星寒让金侁留下商量,托付朱棣照顾好哈克娅,自己就逼出酒气带着马走了。
没想到山东的防御极其严密,到后来李星寒不得不放弃马匹换上粗布衣服,扮成百姓的样子才接近了王府。
在门前正好遇到了世子回来的马车,混在家丁内,李星寒甚至都没说话就被带了进去。
交代事情的时候,朱守谦才发现有个没见过的人,而这个人偏偏和自己父亲书房的画像有些相似。
“你们都下去,你留下。”
视线停在李星寒脸上,等人都走干净,朱守谦这才问道:“敢问可是叔祖父?”
这话要说朱守谦自己问的都不自信,毕竟李星寒已经是个七十岁的老人,眼前的这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怎么可能是,但是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万一是岐王后裔,作为自己的叔父辈,礼数也是不能丢的。
李星寒借着台阶就下了台:“世子,我是岐王在凤翔生的小儿子,我叫李念明。”
“哎呀呀,原来是小叔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可是小叔这打扮.....”
李星寒笑道:“没办法啊,我在四哥的军中,过来找一下文正叔父,这不是不能太张扬吗。”
朱守谦压低声音:“有密报?”
李星寒点头。
“小叔这边请,我爹的书房在左边第二间,”
说完这些,朱守谦便独自离去,有些话,自己还是不听为好。
手指轻扣在门上,里面传来了朱文正的声音:“进来。”
先是怀疑,接着是震惊,最后朱文正的眼中开始滴落泪水。
“叔父。一别多年,可还好。”
掀起衣袍,六十多岁的朱文正像个孩子一样跪在地上。
“起来起来,这一把年纪了,干什么这是。”
扶起朱文正,两人相视一笑坐在了圆桌旁。
“叔父到此,是不是老四那边要到山东了,你也知道,我自从封了这个逍遥的王爷后,就基本不和朝廷联系了,手里兵马也不多。”
“叔父知道你什么意思,作为朱家的后裔,且不是大哥的孩子,还是少和朝廷掺和为好,但是这次,我想求你一件事。”
“叔父别用求这个字,听了心里难受。”
“好,叔父想让你在老四打入山东之后,能揭竿而起,帮老四造势。”
“那先皇的死?”
“有疑。”
朱文正长出一口气:“是了,叔父放心,等老四打进来我会出手,以朱家后裔的名义,清君侧,为先皇,为我标儿弟弟的死要个说法。”
既然说好,李星寒起身就要离去:“对了,刚刚碰到了守谦,第一次见,很聪明,灵性。我告诉他我是自己的小儿子,叫李念明。”
“念明,好名字,叔父对大明的心思日月可鉴,天地可表。”朱文正起身将人送到门前:“叔父,这次我轻易动兵已经背离了初衷,我也不会去问叔父为何能永葆青春,孩子们那边我也会守口如瓶,但求一点,让我这一脉随大明永存。”
“放心,你的子孙后代,都会坐在这个逍遥王爷的位置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走了。”
朱文正挥了挥手,看李星寒走出大门汇入人群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