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赶到方家,在方东济的带领下直奔书房,李星寒正在给劳狄写着密信,没有说话,赵轩接过了方东济递过来的茶杯,两人就这么坐着等李星寒忙完。
密信交给锦衣卫,看着人影隐入黑暗,李星寒这才开始说起宋贞的消息。
按照宋贞提供的情报,乌伤县的县丞郑通是他的学生,入县衙工作后,不久就发现了县令郭钟贪墨的事情,可是进入县衙的官吏都被盯得很紧,无法放出风来。
后来郑通为了取得郭钟的信任,主动与郭钟交好,一来二去,就被当成了自己人,也押送过几次赋税,贪污赃款一分未取,全都封好留存,之后在郭钟放松警惕后,找了个机会将消息传递给了宋贞,宋贞这才委托朝中的暗棋将消息交给了沈万三。
现在乌伤县的事情基本上坐实,就等着查证后将郭钟处决,但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一个乌伤县还不够,若是想要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就先要去问问继任的扬州知府,冯仲仁。
冯仲仁当初处理吴俊奇留下的问题处理的不错,加上李星寒的美言,接任了吴俊奇的位置成了这扬州知府。虽然扬州府属于直隶管辖,但是自己在下面州府也就冯仲仁这一个熟悉的官员了。
可他若是这短短几年间也被腐化成了这个样子,那就可惜了。
“出发。先去见见咱们的冯知府。”想到这,李星寒起身带着人来到了府衙当中。
“你们,去将府衙几个门都守住,所有人赶到公堂之上,有反抗的,打晕了拉过来。”
李星寒的话对于这些锦衣卫就是军令,一阵喧闹之后,所有在府衙内值班的官差都来到公堂之上,问题没有查清,李星寒并未让人跪着,让他们自己去旁边站好,自己等冯仲仁过来问安。
冯仲仁穿好官服,急匆匆的从后院来到了公堂之上:“下官冯仲仁,见过岐王殿下,”
李星寒摆摆手让冯仲仁起身,之后让冯仲仁命令官差将今年的实物赋税的名录取来。
此话一出,冯仲仁就知道李星寒是为何而来的了,催促官差:“你们快点,将名录呈给殿下看。”
官差们动作很快,将名录呈给了李星寒。
翻阅着手中的名录,从扬州府到各县,记载清晰,官印齐全。
“殿下,我知道您是下来查空印之事的吧。您大可放心,扬州府及下属各县没有先盖章的,都是在这清点好之后,带着赋税去京城,进城之前再次清点损耗,对接管的官员说明情况,不会出错的。”
“听你这么说,你知道他们这么干了?”李星寒问道。
冯仲仁点点头:“那是,他们不但这么干,还想着拉我下水,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是我现在睡觉的时候,还时常梦见当初随着殿下清算吴俊奇的日子,那种荣誉感压下了我的贪念,所以我并未与他们同流合污。”
“反而派人看住了我手下的各县,别人我管不到,但是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李星寒笑道:“那你怎么不去找我,我帮你将折子递给陛下呢?”
“嗨,殿下您说的,我只是我们扬州府的父母官,我能照顾好自己的百姓就很难了,谁也不愿意没事招惹他们这些人,我是继任的,我很清楚,但是他们很多都是朝廷有人的,得罪了他们,丢了乌纱帽,万一下个知府又是吴俊奇那样的人,百姓可就没办法了。”
“我只能让自己在位这几年,百姓过得好一些。”
“真窝囊,你跟我说了我还保不住你?”李星寒训斥道,“我若是保不住你这个知府,那我这岐王就别干了。”
“行了,不说这个,冯仲仁,你可有儿子?多大了,在干什么?”
“回殿下的话,我有个儿子,十九岁,没有官身,在府衙当个小吏,帮着判官干点杂务。”
李星寒想了想:“你能守得住本心压制贪念,不错,身为知府,让自己的儿子当个小吏,也是难得,这样,你儿子交给我,我将他编入锦衣卫,之后将他交给负责浙江行省的千户,先从七品总旗干起。”
冯仲仁知道李星寒的意思,自己儿子交给李星寒,等于是李星寒手中多了个人质,等自己想贪的时候,也得想想自己儿子的身份和命运不是。
不过意外之喜就是自己儿子从小吏一跃而成了官,什么都没有考过,就有了七品官身,至于这锦衣卫是什么,冯仲仁就不得而知了。
方东济看出冯仲仁没有派系,还不知道锦衣卫的职权和组成,便给他讲了起来,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陛下设了这么大一张网,将整个大明朝都囊括了进去。
庆幸自己这次空印贪墨没有参与进去,更庆幸自己儿子混入了如此衙门,虽然是七品,却有着诛杀其他七品官员的权利。
李星寒让官差去请冯仲仁的儿子冯海,自己则是拍了拍胸前的暗袋:“我这有封密信,记载着浙江行省和直隶所有参与此案的官员,你知道什么,就给我写下来,我保证你无事,接下来的几个月,浙江直隶的天就要变了。”
冯仲仁应了一声,转身趴在公案上写了起来,大概三刻之后,几张记着身份和职位的纸张交到了李星寒手中。
仔细看了看,和宋贞给的名单差不多甚至还详细了不少,果然只有同僚之间才足够了解。
将名单叠起收好,冯海人也带到,方东济带着冯海去定制衣服,按照李星寒的安排,这段时间之内,先在扬州待着,等快要收赋税的时候再行动,差不多一个月后贺太平手下的人就能安排下来,动起手也不会再有顾忌。
这一个月,苏子修跑的脚下生烟,还好有户部的大力支持以及织造局和民间裁缝们的日夜赶工,三千人之外的第一批锦衣也交付军营当中。
安排好人手,让手下的百户自行到各个州府待命,贺太平自己带着百人到扬州寻李星寒。
贺太平手带人走进府衙,李星寒正在和冯仲仁聊天。
“千户贺太平,参见指挥使。”
“起来。”
贺太平从身旁亲卫的手中取过几块雕刻好的木牌:“义父,这是您的指挥使腰牌,这两块是方大人和赵大人的,苏大人定制好就让我带过来了。”
“不错,挺精美的。”接过刻着指挥使官职和名字的腰牌,李星寒将腰间的洪武金牌小心收好,将新腰牌挂在腰间,“陛下的金牌不要轻易示人了,这指挥使腰牌刚好够用。太平,这是冯海,冯大人的儿子,你安排个总旗就行,让他跟着你在浙江行省办事。”
“是,义父,方大人已经给我来信了。”贺太平一抬手,身后的亲卫将提前准备好的手弩和绣春刀以及腰牌交给了冯海。
“总旗冯海,见过千户大人。”冯海对着贺太平行礼后,将绣春刀和腰牌悬于腰间,站到了贺太平身后。
“义父,下一步如何?”贺太平问道。
李星寒掏出名单交给贺太平:“这些地方,重点监视,还有半个月就到了赋税进京城的日子,半个月之内,让你的人手都到位,我要劫车。”
按照李星寒的要求,浙江十一个州府,贺太平已经让人下去了,就等着李星寒一声令下,这些人再分到各县。
担心同时进行人手不够,李星寒让贺太平这次带的人手先撤去七十人到别的百户手下帮忙,自己带着五十人连夜离开扬州赶往乌伤县,李星寒刚走一天,劳狄带着李四亲至扬州,直隶的锦衣卫也开始各自行动,准备着这场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