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吴俊奇一笔笔开始记录起自己的罪行,可是李星寒带着亲兵在侧,冷汗一滴滴的又将写好的字迹晕开。
“给吴大人换纸。”
“再换!”
“换!”
一连换了十几张纸,一份完整的罪状终于写完。
接过罪证看了看,李星寒将其交给身旁的亲兵,自己伸出手提起吴俊奇,手掌扶着下巴轻微用力,将吴俊奇的下巴卸掉之后,亲兵押着人朝着大杂院而去。
“殿下!”张二狗几人早已等候多时,但是毫无困意,常年的军武生涯早就练出了这点本事,提着几人丢到吴俊奇身边,等候着李星寒的发落。
“取刀。”
朱元璋御赐的雁翎刀交于李星寒手中,李星寒也接上了吴俊奇的下巴。
吴俊奇现在心如死灰,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咬牙站起身,轻轻掸去身上的尘土:“歧王殿下,取刀可是要杀我?”
“我是朝廷钦定的四品知府,你杀不得我。”
李星寒伸手一指吴俊奇,看向身边的亲兵:“兄弟们,他说我杀不了他。”
“哈哈哈哈。”
大杂院中爆发出豪放的笑声。
张二狗一巴掌扇在吴俊奇脸上:“别说你,就是那些国公宰相,做出如此行径,殿下也杀得。”
吴俊奇正欲反驳,一道金牌摔在自己脸上,捧起金牌一看,整个人软在地上:“陛下手书.....”
“既然你认识陛下的字,那就知道我有砍你这颗狗头的权利。”
“对吗?”
吴俊奇点点头,一言不发。
“但是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我问你,你写的这些,侵吞新开地三百一五亩,纵容钟杰杀害三名百姓,重伤十七人,将二十五人赶出扬州,奸杀女子一名,玷污六名,这些罪行你认吗?”
李星寒说道:“若是认,我给你个补偿他们的机会,你愿意吗?”
吴俊奇疯狂磕头谢恩:“殿下,谢殿下,我都认,我会倾尽全力补偿他们,田地,金银都给他们。”
“抬起头来。”
吴俊奇抬起头看向李星寒,眼神中充满生机和希望。
“是不是我给你个机会,你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还能保住官职,你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吴俊奇点点头:“回殿下的话,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若是殿下不嫌弃,我愿拜殿下为义父。”
“你看,我给你希望你很感恩,可是你并没有给百姓们希望,你愿意认我当义父,可却忘了你是他们的父母官。刚刚吴俊奇认罪,你们都看到了,有官差,有我的亲兵,还有当地的百姓。”
“既然如此,二狗,名单上的人,都砍了吧。”雁翎刀和罪证交给张二狗,李星寒鄙夷的看了一眼吴俊奇,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屎尿的气味缓缓弥漫,哭天喊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儿,杂院当中就掉下了二十几颗人头。
待彻底安静下来,李星寒回头看着满地的尸身:“一把火烧了,大杂院也不要了,来年这里开成新地,这些人的渣滓就当哺育百姓农田的肥料了。”
“方和,带着家人收拾东西,回扬州吧。”
方和让自己儿子先行随着李星寒离去,自己简单的收拾一下东西再带着家人回去购买居所。
回到府衙当中,李星寒找人唤来了管事的同知,这同知平常不愿意和吴俊奇几人掺和,自己也很少来衙门。
李星寒询问既然看不惯,为何不叫人去京师参他一本,可同知的回答也是无奈,家人都在这,吴俊奇经营数年,自己斗不过。
“你叫什么?”
“回殿下,我叫冯仲仁。”
将大诰的母本交于冯仲仁,李星寒说道:“这是大诰,陛下亲自写定的,你让人多印一些,投放到百姓当中,若是有人受了冤屈,带着大诰来伸冤,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回殿下的话,这东西应该交给吴俊奇的。”
“吴俊奇已经被本王砍了,朝廷官员不得乱命,你先管理好扬州府,等我回京面见圣上,再来裁定谁来当这个扬州知府。”
听吴俊奇已死,冯仲仁大喜,接过大诰的母本就跑出了衙门。
“乡亲们!百姓们!看到了吗!这是大诰!御制大诰!陛下亲自写的,若是有受了冤屈的,不公平的,带着大诰去报官,父母官必将公正对待,若是不公,带着大诰去京师,无人可拦,无人可阻!”
“乡亲们!吴俊奇死了!被歧王殿下斩首!大家随我来拜见歧王殿下啊!”
这两嗓子在衙门口响起,路过的百姓涌入衙门当中,公堂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们纷纷跪地高呼殿下千岁,殿下万福。
李星寒坐在公堂之上看着这一切,对着身边的方东济说道:“你说我怎么觉得这样比打仗赢了还过瘾呢?”
方东济笑道:“那是因为陛下和殿下心怀百姓,才能与百姓共情不是,再说了,殿下杀了吴俊奇,还百姓一片青天,当得起这一拜。”
“这世间,无非是问心无愧的时候最为自在了。”
李星寒没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说出这些话,深深看了眼方东济。
“东济你留在这,和冯大人一起清点吴俊奇的家产,找到账本,退田给百姓,该补偿的补偿,该赔钱的赔钱,剩余的就交到扬州府的银库当中,完成这一切后,到宋家找我。”
李星寒起身走到百姓面前,扶起了带头的几人:“都起来吧,本王有事要先行离去,让方大人和冯大人,为你们主持公道。”
“对了,下了冤狱的,查清真相将人送还,记住,去宋家找我。”
穿过拥戴的百姓,李星寒走入大街之上,一路上都是行礼的百姓,显然这事情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已然传遍了全城。
随便打听了一下,李星寒在百姓的簇拥下来到了宋府,宋家老爷早已在门口等候:“老朽宋贞,见过歧王殿下。”
让身后的百姓散去,李星寒迎上宋贞:“宋先生请起,作为扬州的大儒,本王当不得你这一拜啊。”
宋贞直起腰笑道:“殿下说笑了,不管是诛杀吴俊奇以及同党一伙,还是对老朽幼子的照顾,都当得起我这一拜。”
“其实也没照顾什么,就是让他在我兄弟府上住了一段时间。”
“几个月可不是一段时间,我听文远来信说,吃住都由忠武伯府包揽,这段时间定然也花了不少银子。”
“倒是没多少,不过养出来一个榜眼一个探花,也是值得了,陛下也很高兴,收获了两个人才。”
两人寒暄着走入宋府,宋府的宅院不大,但是却很精致,不似京师达官显贵那般豪气,却多了许多的文人风骨,兰花玉竹随处可见,墙上也挂满了字画和训诫的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