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又退了回去。
却被盛南知叫住。
他松开盛以安,问薄融。
“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语气里有不自觉的亲昵和撒娇。
薄融笑了笑,“刚做好,我马上端出来。”
被哥哥松开的盛以安好奇回头,打量突然出现的薄融。
“哥,他是谁啊?”
哥?
薄融看了看对方,这才看清对方稚嫩的脸,五官还和盛南知有些像。
难道他是……
薄融主动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小少爷的保姆。”
盛以安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下意识握住了对方的手,“你好,我是我哥的弟弟。”
薄融彻底松了口气。
盛以安有些困惑,“哥,你的保姆不是个大姨吗,人挺好的,怎么换了?”
主要是薄融有些年轻,他怕对方照顾不好他哥。
盛南知的表情有些落寞,不愿意说,盛以安非得缠着他开口。
“我发病了,她看到了,害怕。”
短短几个字,让薄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盛以安也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他乱问什么?
好在薄融及时转移了话题,“快来尝尝我炖的汤好不好喝。”
盛南知立马乖乖坐到餐桌旁等汤喝,盛以安感激地看了薄融一眼。
于是在餐桌上,盛以安开始大夸特夸薄融的手艺,并暗戳戳地拉踩上一个保姆。
“薄大哥,你比你的前辈强多了。”
盛南知轻轻敲了他的头,“食不言,少说话。”
上次盛以安在自己这吃饭,总是喋喋不休,结果咬了舌头,他父母紧张得不行。
盛以安“哦”了声,乖乖听话了。
薄融看着两兄弟相处的画面,忍不住勾了勾唇。
吃完饭后,盛南知把盛以安叫过去,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又和爸妈吵架了?”
每次一和爸妈吵架,弟弟就会往自己这边跑。
盛以安抠手指,“吵了。他们总是管东管西,我想吃顿炸鸡汉堡都不行,非说是垃圾食品。每天放学就回家,我都没有朋友了……我觉得有点窒息。”
盛南知沉默。
其实他明白父母为什么这样:他们怕小安出事。一个孩子已经变得不人不鬼了,他们只剩下这一个精神寄托了。
他突然开口,“抱歉。”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活得这么辛苦。
盛以安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他哥的痛苦,赶紧搂住了他哥的脖子。
“哥,不是你的错,是我太不懂事了,我回去就和爸妈道歉。”
明明是我抱歉,是我抢走了你的爱。
和旺财玩了大半天,下午时,盛以安主动背起书包说要离开。
他还让薄融送他,薄融答应了。
盛南知困惑,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走出大门,盛以安和薄融道谢,“谢谢你,你把我哥照顾得很好。”
薄融说,“都是我该做的。”
盛以安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其实我知道,哥哥看到我会难过,因为我抢走了他很多东西……可是我忍不住。”
“我忍不住过来看他,我怕他生病,我怕他孤独,我怕他出事。每次我来,他都好瘦,像纸似的一吹就倒。”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他胖了,脸上也有了笑容,这些都是你和旺财带给他的。”
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卡,“这个是我爸妈平时给我的零花钱,我都攒着呢,求求你好好照顾我哥。”
薄融看着这个比盛南知高比盛南知壮的男生,心里暖洋洋的:其实有很多人关心小少爷的。
那张卡他当然没收。
且不说盛南知给他开了工资,这些日子他自认和盛南知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他当然会好好照顾他。
盛以安回到家,对爸妈说,“我去找哥哥了。”
听到那两个字,两个人脸上的震怒瞬间就消失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盛母开了口,“他最近怎么样?”
“长了些肉,看着也快乐多了,可是还是很孤独。”盛以安试着开口,“爸妈,我们不可以将哥哥接过来一起生活吗?他也是你们的儿子,为什么……”
盛母突然就失了态,语气有些重,“闭嘴,回你的房间去!”
盛以安张了张嘴,却也不敢再惹妈妈,瘪着嘴回房间了。
盛父抱着情绪明显不对劲的妻子,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盛南知打来的。
犹豫片刻接通后,盛南知先是问盛以安有没有平安到家。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和父母提了一下盛以安觉得窒息的事。
“安安不小了,他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圈,你们不能将他拴在身边一辈子。”
因为是外放,所以盛母听得一清二楚,她接过电话,“小知,你身体不好,不要操心你弟弟的事了,我们知道怎么做。”
想到可怜兮兮的弟弟,盛南知说,“可是他说他觉得窒息,你们不能再逼他了……”
不知是哪个字刺激到了女人,女人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他不能出事,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他和你不一样!”
短短几个字,不亚于把盛南知的心挖出来一般。
他心里虽然知道父母是这么想的,可是亲耳听他们说出来,却还是接受不了。
那边的人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切地解释,“小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盛南知却不想听了,勉强说了句自己困了,就抖着手挂断了电话。
薄融刚收拾好旺财的粑粑,进来就发现盛南知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他开口,“怎么了?”
盛南知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事,我有点累,先去睡觉了。”
说着,他上了楼。
薄融有些不放心,追上去,却被盛南知关在了门外。
薄融只好在门外守着。
直到晚上,他做好了饭,盛南知又没事人似的出门吃饭了。
期间还和他开了几句玩笑,看起来好像早就忘了白天的不愉快。
可是到了半夜里,他却发了病。
他像个疯子一样惊声尖叫,从床上滚到床下,浑身痛到炸开一样,四肢止不住地抽搐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薄融踹开门,只是愣了一下,就赶紧跑去找了药,喂给盛南知吃。
“乖,吃药,吃药就好了。”
他的声音有些抖。
盛南知不吃,牙齿止不住地咬合,都把薄融的胳膊咬出了血。
薄融眼睛眨也不眨,好像不知痛一般,强行将药给他喂了下去。
喂完之后,他并没有离开,就这么将盛南知抱在怀里,以防他伤害他自己。
“别怕,我在这,我永远都在这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