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秒？
等会儿？不是180秒？
他明明记得上次解救徐则桉失败后的惩罚是180，为何这次又多加了20秒？
雪幽昙正想召唤2484问下情况，眼前的视野里，之前在雪域冰潭里出现过的倒计时页面就已出现。下一瞬，雪幽昙就感觉整个人被凭空放入了一个偌大的冰潭中，无论他怎么张嘴呼吸，都感受不到丝毫空气。
他全身发冷，由于窒息， 脸颊也由白皙变成绛紫，眼白也开始充血染红。
雪幽昙站着，忍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这种感觉，后退了两步，单手撑住了身旁的椅子扶手，摇晃了一下。
这动作的幅度和声音并不大，可裴止还是注意到了。
他猛地收剑撤了力道，一击震开萧亦衡的同时，人朝着雪幽跃了过来，代替椅子扶手，扶住了他。
“怎么了？”碍于有另外两人在，裴止没如往常一样喊雪幽昙师尊，而是省去了称谓，直入正文，“是寒毒发作了？”
自从上次在枯木林见识过雪幽昙突然两颊生霜的模样后，只要雪幽昙一浑身冰凉，他就下意识觉得是上次雪幽昙为他逼毒的后遗症又发作了。
窒息的时间还在继续，雪幽昙根本说不了话。
他全身都在痉挛，随着窒息的感觉越难捱，他捏住裴止手臂的力道就不自觉地越发加重。
裴止没再问，只是没被捏住的那只手贴在雪幽昙背后，为他渡灵气缓解。
还没挺过180秒，水下，随着河伯的消亡，他用术法铸造起来的宫殿也开始坍塌。不能耽搁，裴止搂着人，跟随着萧亦衡几人，一起上了岸。
刚上岸，裴止就看到了站在岸边，不紧不慢摇晃着扇子的月离。
凌风站在月离身后，微微仰着头，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一见雪幽昙，月离的目光便瞬间就投射过来，手中的扇子合拢，朝着身后扬了一下，凌风说话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也朝着雪幽昙的方向看过来。
裴止微微眯了下眸子，扶着人刚在陆地上站稳，月离就已闪身上来，拉住了雪幽昙的手腕。
月离的四指抵住雪幽昙的脉搏，兀的脸色一变。
裴止见此，当下就问，“月师叔，师……他可是寒毒发作了？”
“不是。”
“那……”
话还没说完，他扶着雪幽昙的手就被月离施法震开。
裴止被这术法震得后退了两步，等再望过去时，月离已经带着雪幽昙消失在了原地。
萧亦衡不明所以地望着月离消失的方向，将目光转向凌风，“你家师尊，何时跟凡间女子有交集了？”
“你问我是，我问谁去？”凌风摊了摊手，而后又补充道，“还有，看身高和胸前的平坦程度，很明显这新娘是个男的好吗？”
“男的？”萧亦衡更加震惊了，“你的意思是说，月师叔他跟凡间的男人，有交集？”
“既然这么好奇，何不问问裴师弟？”李洛书将话题引向裴止，“我看裴师弟很听那人的话，想必一定是认识了。”
“对啊，”凌风望向裴止，“这人你到底从哪儿找的？”
裴止没接话，直接离开了原地。
“无语，跟闷葫芦说话真无聊。”凌风切了一声，将目光重新转向萧亦衡和李洛书，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我在外面没听到动静，说说看，你们在水里发生了什么？那个河伯，被你们收了没有？”
……
另一边，雪幽昙脑子里系统的惩罚已经结束。
他回过神来，就对上了月离探究的眼神。
“你很奇怪。”月离开口，“你面上看着很难受，像是被人勒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一样。可我探过你的脉， 脉象正常。”
脉象正常你变脸？也不解释一声。
看当时裴止那表情，肯定还以为他寒毒毒发了。
“你体内，除了幽冥蛊，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月离这句话问完， 雪幽昙的神色就几不可察地变了一下。
不愧是月离，一猜就猜中。
雪幽昙在心里佩服月离的洞察力，可面上，却还是轻轻一笑，随意挑了另一个话题，企图将这事儿给盖过去。
他伸手心不在焉地翻转着面前的酒杯，“这酒好涩，难喝，以后不来了。还是前两年在蒲沧那户老农家喝的酒好喝，不如我们有时间，再一起……”
话还未说完，他乱动的手就被月离按住。
月离压住被雪幽昙翻转得叮当响的酒杯，挺拔的身躯俯过来，靠近，“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话音到此，陡然顿住，变换了措辞，“我和掌门，我们都可以帮你。”
帮不了。
任何人都帮不了。
重活三世，雪幽昙早知道，2484这个升级版的系统虽然抽风又没用，还会在任务失败后对他进行惩罚。但它是他这一世能终结早死命运，不再轮回的关键。
他的命，只能靠自己来跟系统搏，只能自救。
任何纸片人都没法帮到他。
所以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月离能清晰地看到雪幽昙的眼里泛起一波又一波晦涩难懂的情绪，但又在短短的须臾间恢复了平静。
而后，他听见雪幽昙用轻快的语调，道，“我能有什么难处？凭我的本事，这世上有几人能伤到我呢？”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接不上话来。
月离盯着手下按着的那只酒杯，觉得这只酒杯就像雪幽昙一样。外表华丽，可扣住杯口的里面是什么花纹，只有酒杯自己知道。
他另一只隐在袖中的指尖微微收拢了一下，握成拳，然后又松开，干巴巴道了句， “时间不早了，回苍牙山吧。”
本以为雪幽昙会说想继续留在这儿，却不料他轻点了一下脑袋，乖巧地道了声，“好。”
……
入夜。
一声蝉鸣后，裴止从客栈翻出来，站在城门外的一棵大树下。
而后，树枝上，传来一声少女的嬉笑声，“上次我巴巴跑到苍牙山跟你表白，你却连正眼都没给我。怎么今日才刚一听到我的蝉鸣，就跑过来了？裴止，你莫不是想我了？”
话音落下，独属于舞倾城脚踝上的铃铛声也叮铃作响。
裴止保持着挺立的姿势，眸光朝着舞倾城淡淡地扫了一眼，开门见山，“你上次说的，能根治寒毒的法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