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这是在坟头啊,坟头蹦迪就算了,坟头拉屎也太缺德了吧!
他堂堂苍牙山三坛主,会做这么缺德的事儿?
雪幽昙捏诀换了身衣裳,从坟头蹦下来。刚想俯身跟这孩子套套近乎,几块小石头就不知从哪儿飞过来,全都往这孩子脑门上砸。
“怪物!大家快打这个怪物!”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围着抓田鼠的男孩,不停地羞辱,“你那个妖怪娘亲不知羞耻,以为勾搭上沈叔叔就能享清福了。别做梦了!我阿爷都告诉我们了,你娘就是个臭婊子,谁都能上的臭婊子!得亏她死得早,要不然早被村里浸猪笼了!”
“是啊是啊,他娘是个臭不要脸的,他也是个祸害。沈叔叔才养了他多久啊,现在都病得下不来床了!我阿娘说了,都是这个怪物克的!”
“打死他,看他还怎么祸害人。”
辱骂的声音喋喋不休,可男孩却像是见惯了似的,一点儿也没有理会。他没管朝自己扔过来的石子儿,反倒依旧如之前那样仰着头看雪幽昙,“你长得真好看,是天上的神仙吗?”
雪幽昙没来得及回话,眼见又一个石头飞过来,他猛地伸手想去替男孩挡住,可那石头却穿透他的手背,还是砸在了男孩的脑袋上。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什么情况?
雪幽昙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会接不住?
“你现在掉入了五蕴峰的地下镜中,只能看到所发之事,无法插手。”系统出声解释,“而且,旁人也看不见你。”
雪幽昙指了指男孩,“那为什么他能看见?而且我还能碰到他。”
统哥顿了一下,“他是男主。”
什么?
你跟我说眼前这个才几岁,傻不拉叽抓田鼠的人是裴止小时候?!
雪幽昙愣了,马上又反应过来,“系统任务是找出荒村疫症的秘密,算算时间,那也就是男主进苍牙山前几个月的事情。要找秘密直接拉我进那段时间就行啊,怎么传到这么早的时候?”
男主眼下才六七岁的样子,照这个速度,等熬到荒村疫症的时候岂不是早就过了24小时,那黄花菜都凉了好吗?
雪幽昙瞥了一眼自己系统页面上的任务倒计时:17时26分03秒。
再不快点,别找秘密了,直接死这儿得了。
“这是地下镜拉你进来的,不是我拉的。这种法器自然没我这种高级系统灵敏,慢慢等着就是了。”
“如果你是神仙,能不能带我走?”
系统的声音与小男孩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出现,再加上幼年裴止的声音小,所以雪幽昙有些没听清。
“什么?”他问。
幼年裴止抿了下唇,伸手想去拉雪幽昙一尘不染的袖子,可手里满是蟾蜍的粘液,他担心弄脏了雪幽昙雪白的衣裳,所以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又重新收了回来。裴止杵在原地,将刚才的那个请求又说了一遍,“你……能不能带我走?”
这次,雪幽昙听清了。
但他摇了摇头,“不能。”
书里关于地下镜的介绍他记得,这玩意儿是个只有功力高深的修道士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能进入过去某一个时段的神器。他落到这里,多少有系统掺合的缘故,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根据镜子的意识落到下一个时段。他此刻做再多承诺,都是空话罢了。
裴止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微微低垂下眸子,额头上的血便随着垂着的眸子流下来,看着孤独又可怜。
雪幽昙终是软了语气,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打倒,想办法活下来。相信我,你长大后的人生,一片光明,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真的吗?”裴止重新扬起了脑袋。
当然是真的,不仅武力值top1,登顶修真界顶峰,就连收的后宫,也根本数不过来。
雪幽昙刚点了点头,还没再说些什么,就觉得周围画面一转,地下镜的时空段又变了。
还是这个村子,但眼前的景象变化很大。周围不再有温馨的灯火,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他落地的坟堆又多了好几座。
遍地都是因为疫症感染而横死在路边的尸体,唯一不变的,是裴止的处境。
跟儿时一样,那些人把他当瘟神,认为是裴止带来的灾祸。
“村里都死绝了,为什么你还好好的?”
“都怪你,要不是你从死人堆里扒了烧饼毒害我儿,整个村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他就是个小杂种,没人要的祸害,打死他,呸!”
眼前的裴止像是已经被打过一顿了,身上腿上全是淤青和血迹,整个人蓬头垢面。破烂的衣裳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
他此番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动弹不得了,却还是被几个染了疫症的妇人围着,边骂边他身上吐口水。
“这是……荒村的景象?”落入地窖却找不到雪幽昙的身影,又没法上去探听李洛书的情况,萧亦衡正急得团团转,一扭头,就看到墙面上突然出现了雪幽昙在荒村的场景。
裴止自然也看到了。
他站过去,望着场景里躺在地上等死的自己,眸光从雪幽昙身上移开,转向萧亦衡,“你去过荒村?”
“当然去过。还见过你。”
萧亦衡本就讨厌裴止,此番见他主动找自己说话,自然是要找些不痛快给他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众告诉大家你咬了师尊是为了什么。想裹挟师尊攀上关系谋些好处吗?呵,只可惜,你的如意算怕打错了,不管你做什么,师尊都不会正眼看你的。”
听到最后一句,裴止的眸光变了一下。还没有什么反应,萧亦衡下一句话又接了过来:
“知道为什么苍牙山上下都讨厌你吗?知道师尊为什么讨厌你吗?”
“三个月前,荒村疫症最凶的时候,我随师尊一起去过荒村,见到了被人快打死的你。我本是想上前救你的,可是师尊拦住了我。他说你身上戾气很重,是个祸害,死了才好。可没想到,整个荒村几乎死绝,你却还活着。祸害就是祸害,害完了荒村的村民,又要来害苍牙山了。”
萧亦衡说这话的声音并为抬高,可听到裴止耳朵里,却觉得尖锐得很。
尖锐又刺耳。
他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看向墙面上画面里,雪白的人影走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