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讪讪一笑:“我要是真说出去了,还不让老太太给打死,我哪敢呐!”
这话一说,江母和杨婉才松了口气。
确实是这么个事,江老太太虽说偏心江老大一家。
但对子嗣还是很重视的,这可是江老二家里第一个孙辈。
江老太太年纪大,更信这些民俗。
要是钱氏真敢大嘴巴乱说,江老太太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这是大喜事啊,你们家真是一点点旺起来了……”
钱氏面露羡慕,边说边离开了。
明明她才是大房,可当年生儿子,她是老来才得了一个大庆。
江母那是年轻时候就连着生了三个儿子,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江母抢了她的运气。
结果到了孙辈,还是二房抢了先。
钱氏抬头看了眼月亮,叹了口气。
大庆才这么点大,等她抱上孙子的时候,头发都得白了。
钱氏踏着月色回了家,一到家,江花就先问道:“娘,小果他们去不去啊?”
她实在是心痒地厉害。
要不是江老太太非要让钱氏去问,她早就自己跑去问江果了。
“去,都去。”
说着,钱氏看了一眼旁边竖着耳朵缝鞋底的江老太太,神神秘秘地凑过去:“娘,你猜我刚才听到啥了?”
江老太太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在意地说:“啥?”
钱氏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不死心地靠近:“娘,长巾媳妇怀上了!”
江老太太手里的针一错,就扎进了她的拇指头,一颗红色的血珠子冒出来。
“啥?!”
江老太太哪还顾得上手,她提高音量,又惊又喜地看着钱氏。
钱氏这才嘿嘿一笑,满意地说:“没听错,长巾她娘亲口跟我说的,还让我别出去乱说呢!”
江老太太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狂喜,手都哆嗦了。
“长巾有孩子了,我有曾孙儿了,老汉,你听见了没,咱们有曾孙儿了啊!可怜你走得早,没看见……”
江老太太又是哭又是笑,一张老脸都被擦红了。
钱氏有些吃味,在一旁没说话。
不就是个孙子吗,要不了几年,大庆也能生!
江花看江老太太的模样,犹豫了下,才走上前,拍了拍江老太太的背。
“奶奶,大嫂怀孕了,这是大好事,你别哭了。”
江老太太压根就没注意江花,她想到钱氏刚才的话,脸一板就说:
“大庆娘,你可得给我记住了,千万不能在外面说起这事,你要是一不小心秃噜出去了,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钱氏尴尬一笑:“知道了知道了,谁不知道你多厉害啊!”
说着她背过头,嘀咕道:“上次被你在外面追着打,现在身上还不爽利呢!”
江老太太没听见,她这会已经到了厨房,灶台的火都点起来了。
“娘,大晚上你煮啥啊!”
“给我的宝贝曾孙煮鸡汤!”
江老太太中气十足地说着。
“哦,等等,鸡汤……?哪来的鸡!你不会是要把咱家的老母鸡给杀了,拿给老二家吧!”
钱氏咋咋呼呼地叫嚷着不干。
江老太太一个眼刀,就把她吓得闭嘴了。
江老大家的灶台通红通红地,烧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江果刚打开门。
门口就站着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江花,手里还端着个沉甸甸的锅。
江果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要干啥?”
“这是我家的老母鸡,”江花打着哈欠,用下巴指了下手里的锅,“奶奶昨天晚上熬的,炖了一宿,说拿给长巾嫂子吃。”
“……!”
江果还真是没想到。
不过看江花疲惫的样子,她赶紧先把锅接过来。
好家伙!
这一锅是真沉呐!
江果胳膊用力,端着锅就要往里走。
还没转身,两只大手就覆盖住了江果的手,头顶传来淡淡的嗓音:“小果,松开。”
江果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阿狼。
她毫无负担地松开手,阿狼接过大锅,稳稳当当地端进了院子。
江花揉了揉眼睛:“东西送到了,我回去吃饭了。”
没等江果再说话,她就走了。
江果看她不是回去吃饭,应该是回去睡觉才对。
院子里江母惊讶的声音响起:“哎呦,这哪来的一大锅鸡汤啊!这么香!”
江果回过头正要说话,结果看见院子里的场景,一下就笑了。
阿狼还端着鸡汤,笔直地站在院子中间,像棵挺拔的杨树。
人是很俊,但看起来也太傻了!
江果哈哈大笑:“阿狼,你也太笨了,你倒是把鸡汤放到桌上去啊,一直端着干啥呀!”
江果笑弯了腰,阿狼看着她的笑脸,脸上带着三分茫然。
“你没说。”
江果小脸蛋笑得红扑扑地,在阿狼结实的手臂肌肉捏了捏。
“还不快放下,端这么久手不酸吗?”
“不酸。”
阿狼放下鸡汤,江果已经移开了手。
他默默摸了下江果捏过的地方,手指摩挲的力度带着些留恋。
江母还是更关心鸡汤是哪来的,她拉住江果:“我刚问你,你还没说呢?”
“这是刚才阿花送来的,说是她家的老母鸡,老太太给杀了,炖了一夜。”
江母心里早就有猜测,听见了也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复杂。
不远处正在洗脸的杨婉也听见了,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江果知道她们还介意着,但是又不好对江老太太的好意视而不见。
之前就在这个院子里,江老太太指着江母的鼻子骂她,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也是在这个院子里,江老太太一巴掌打在了杨婉的脸上。
江果不是她们,没办法设身处地理解她们的感受。
所以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不管是劝她们放下芥蒂,还是让她们拒绝这些示好,都不是江果该去说的。
自从杨婉怀孕,江长巾就像个小尾巴,杨婉走哪他跟哪。
他也听见了江果的话,低声问道:“婉娘,你想喝吗,想喝我给你盛,不想喝的话,我等会给她送回去。”
杨婉本来心里还有些堵,可听江长巾这么说,再看着他饱含担忧和爱意的眼神。
她忽然就释怀了。
杨婉胡乱擦了擦脸,声音含糊:“都炖了送我面前来了,不喝白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