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果从江长巾后面探出头来一看。
阿狼一手拎着杨阿强的领子,脚下踩着杨刚,杨刚一个劲地叫唤。
阿狼眼神冷漠,直接对着他的脖子就用力踩下去,模样像是在杀鸡。
“呕——”
杨刚一张脸很快变紫,额头上青筋充血爆出,大张的嘴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救……救……命……”
杨婉吓得一下扑过去,要推开阿狼:“他要憋死了,你快放开!放开!”
阿狼纹丝不动,下脚的位置都没移动半分。
杨婉的手在他胳膊上抓出了血痕,他连看都没看杨婉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杨刚的丑态。
眼见着杨刚进气多出气少,都开始翻白眼了。
江果也是一慌,连忙制止道:“阿狼,快停下!”
话音落下,“扑通”一声。
阿狼手里拎着的杨阿强被松开,狼狈地摔了四仰八叉。
他惊恐地看着阿狼,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可整个人早就吓得手软脚软,动弹不得。
杨刚也终于从窒息中被解救出来,他使劲扒着领子,破风箱一样地喘着气。
江果几步走过去,看了眼地上两人的状态。
虽说死狗一样,但是好在都没性命之忧。
杨刚看见江果,手伸起来想抓住江果的裙角,说些什么。
可刚抬起手,就看见江果背后的阿狼,眼神如同出鞘利剑一样寒光四溢地盯着他的手。
好像只要他敢伸手碰一下江果,下一秒这只手就要离他而去了。
杨刚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吓晕过去了。
“……喂?”
江果踹了脚杨刚的腿,他毫无反应。
“他,这是咋啦?”
杨婉声音带着些哽咽,虽说再不堪,可这人也是她亲哥。
要是真在她婆家出什么大事,她拿什么脸回去见她娘。
江果摇摇头,安抚道:“他没事,只是吓晕了。”
杨婉松了口气,用手捂住嘴巴,眼泪就掉下来了。
“小果,长风,我代我哥给你们道歉,我实在是没想到,他怎么能这么混账……”
江果看向站在最角落,表情不甚明显的江长风。
她心里最多就是觉得烦躁恶心,但是江长风本来就对自己的腿伤很介意。
江果也不知道,这会江长风在想什么。
她叹气道:“大嫂,别的也不多说了,以后杨刚要是再过来,别让他进门。”
杨婉使劲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来的!”
旁边的江长巾走上前,先是上下查看江果:“刚才他没打着你吧?”
江果摇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江长巾抿唇,摸了摸江果的脑袋。
然后才按住杨婉的肩膀,轻声安慰。
江父沉默地走过来,直接拉住杨刚的两条腿,拉死猪一样拉出了院子。
他整个身体烂泥一摊,在地上拖着,磨出了几道血痕。
杨阿强早就已经吓得涕泗横流,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直接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居然超过了拉着杨刚的江父,率先爬出了院子。
爬出院子门的时候,杨阿强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阿狼微眯的眼睛,杨阿强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后背,飞也似的爬出去了。
爬出去之后,他也顾不上晕倒的杨刚。
一站起来就往村外跑,边跑边哭。
他长这么大,最多在村里打打架。
可今天杨刚差点死在阿狼手里。
他活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尤其是阿狼对杨刚动手时,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他杀只鸡都没有这么平静!
他真是打心眼觉得害怕。
这会什么江果什么生意什么家产,都比不上他的小命重要了。
院子里,江母看过江果之后,去跟江长风说话。
江长巾在安慰杨婉,张小草在打扫刚才弄乱的地方。
一时间,院子中间只有江果和阿狼,还有在地上团团转的小黄。
江果转过头,不出所料,阿狼又在盯着她的后脑勺。
江果沉默了一瞬,才说:“你刚才,是想杀了他。”
她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阿狼点了下头。
江果看着他淡漠平静的模样,轻声问:“……为什么?”
“他要伤害你,不可以。”
阿狼目光落在江果的头上,刚才的拉扯弄乱了她的头发。
他紧握住自己的手,才没有伸手去抚平,只是说:“头发弄乱了。”
谈论这么严肃的话题,他居然还在说头发?
江果这会有些烦躁,随手顺了下头发。
然后抬起头盯着阿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答应我,以后不能随便杀人。”
阿狼又是点了下头,像是在回答什么无关轻重的话。
江果拉住他的手臂,认真道:“回答我,你如果做不到,那你只能离开。”
阿狼的身份本来就不明,要是惹上人命官司,那就麻烦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江家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
江长风以后会成为大朔第一个从乡村考出去的武状元,可江家没有任何显赫的关系。
可想而知,他在朝堂之上的处境会有多艰难。
与此同时,还有从小就接受世家贵族教育的假少爷,在一旁虎视眈眈。
江家必须要足够干净,江果才能有操作的空间,扭转原书里一家人悲惨的命运。
即使阿狼再合江果的心意,如果他会给自己和江家带来麻烦,那江果会毫不留情地驱逐他。
阿狼听到“离开”二字,眼神猛地一闪。
他摇了摇头,声音竟然难得带上了急切。
“我不会杀人了,我会做到,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到,我不离开。”
江果长出一口气。
阿狼虽然脑子不太好,但是似乎是个犟种。
有了保证,应该就不会出差错吧。
江果拍了拍阿狼的头:“一个合格的马夫,首先要做到听话。”
阿狼点了下头。
又想起刚才他点头后,江果的反应。
阿狼随即开口道:“我会听话,听你的话。”
“真乖。”
江果抬起手,摸了摸他后脑勺略有些凌乱的头发。
院门口,江父喘着气回来了。
江果给江父比了个大拇指:“爹,你可真是老当益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