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扇子说他有证据证明田癞子的爹当年并非死于朱云山的扁担之下,马夜叉比田癞子以及在场的其他人都要震惊。
自从朱扇子出现后,马夜叉站在石磨上一言不发,手上的那根扁担还是紧紧捏在手上,这根扁担正是当年朱云山打田癞子爹的那根扁担。
朱扇子说田癞子的爹是先得了恶病才想要来占据老宅主屋驱病,马夜叉将信将疑,因为田癞子的爹一直对老宅主屋虎视眈眈。朱扇子说当时候朱云山的扁担根本没有打到田癞子的爹,马夜叉同样将信将疑,如果朱云山的扁担没有打到田癞子的爹,朱云山为什么没有辩解?
马夜叉将信将疑,田癞子自然不会相信,他不顾一切冲到朱扇子面前一定要朱扇子拿出证据来。
朱扇子回转身,让站在他身后的柳如玉打开手上的一个木漆盒子,柳如玉打开木漆盒子之后朱扇子不急不慢地从里面取出几张纸。
“各位,这是老朽当年为田癞子他爹诊断病情的病历和疗治方子。”朱扇子高举起那几张纸朝大家扬了扬。
“就凭这几张纸能证明我爹不是被朱云山用扁担打死?”田癞子跳起来要去抢夺朱扇子手上的那几张纸,被蛋儿他娘一脚踢翻在地。
朱扇子低头对跌坐在地上的田癞子说:“你不要急,老朽不但有物证,更有人证。”
听朱扇子说他不但有物证还有人证,马夜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视了人群一圈,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无论如何想不出到底谁能成为人证?经过田癞子那么长时间的折腾,不但居住在老宅的人全聚集到了前院,连住在老宅外的驴不到村人也全赶了过来。
“瘪嘴婆、朱胖子、朱虎,你们三个过来。”朱扇子一声招呼,瘪嘴婆、朱胖子和朱虎迅速走到朱扇子的面前,看上去朱扇子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他们已经做好做人证的准备。
马夜叉又是将信将疑,瘪嘴婆、朱胖子、朱虎能证明田癞子的爹不是朱云山用扁担打死?而是自己得恶病而死?
朱扇子等瘪嘴婆、朱胖子、朱虎走到面前,先问跌坐在地上的田癞子:“他们三位的话你总应该相信吧?”
田癞子看看瘪嘴婆,望望朱胖子,又瞥了朱虎一眼,哼了一声。
“好,你既然没话可说,那老朽先再说几句,然后由三位证人做证。”朱扇子说,当年因为老宅主屋主人遭遇变故,居住在老宅的那些人以及居住在老宅以外的那些人一个个心思全活泛了起来,尤其是田癞子的爹,以为有机可乘,率先向朱云山夫妻发难。
田癞子的爹以受苦人自居,冲进祠堂要砸毁太祖奶奶以及所有老宅朱姓祖先的牌位。朱扇子和老宅的朱姓户主怎么能够答应?一起过去阻挡田癞子的爹。田癞子的爹见势不妙,退出祠堂,结果当晚发了病,上吐下泻不说,还全身起来一块块紫红色的斑块。
田癞子的娘喊朱扇子过去医治,朱扇子过去一看,田癞子的爹得了急性坏死性筋膜炎,这是一种急性细菌性感染性疾病,起来快,会要人命。
朱扇子给田癞子的爹开了一副方剂之后回来寻思,何不利用田癞子的爹得了这个恶病对朱云山下手?于是连夜喊来瘪嘴婆、朱胖子的爹和朱虎的爹过来商量,当时候朱胖子和朱虎都已经成人,跟着自己的爹来到了朱扇子屋。
朱扇子说出自己的计策,就是诓田癞子的爹去闯老宅主屋,他们趁机以劝阻为由进入老宅主屋,向朱云山施压,让出老宅主屋。
朱扇子和瘪嘴婆、朱胖子的爹、朱虎的爹商定,赶朱云山夫妻出老宅主屋之后,由朱扇子入住老宅主屋正房,除了书房之外其它所有偏房由朱虎家和朱胖子家平分,瘪嘴婆则住进朱扇子现有的屋。
商议定当,朱扇子过去对田癞子的爹说,他这个病是因为擅自闯进祠堂想要砸毁太祖奶奶的牌位所致,无药可救,想要活命,必须在三日之内进入老宅主屋取出太祖奶奶的画像挂到自己的家里供奉。
田癞子的爹本来就对老宅主屋虎视眈眈,现在为了活命肯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第二天一大早就过去老宅主屋挑衅朱云山,朱云山当时候年轻气盛,操起扁担就要和田癞子的爹拼命。田癞子的爹忘记自己得了恶病,一运气,急火攻心,当即昏倒在地。
朱扇子见借田癞子的爹进入老宅主屋无望,就颠倒黑白说朱云山用扁担打死了田癞子的爹,想以此置朱云山于死地,朱云山一死,老宅主屋自然归他所有。
谁料平时一向贤淑的刘如玉挺身而出,不但去镇上喊来所里的人还了朱云山的清白,还一菜刀削了朱云山的手指,朱扇子等人只得作罢。
朱扇子说完,瘪嘴婆、朱胖子和朱虎一一佐证,众乡邻恍然大悟。
见田癞子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一声不吭,瘪嘴婆说话:“田癞子,你当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你一直跟在你爹身边,到底是不是云山一扁担打死你的爹?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要不要我把当时候你请我去做法的时候说的话当着众乡邻的面再说一遍?”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瘪嘴婆,用不着你在这里瘪嘴。朱扇子,这件事情属于我的家事,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有本事你说说其它两件事情,那两件事情才关系到我们大家的切身利益。”田癞子猛然从地上跳起来,呵斥瘪嘴婆之后逼问朱扇子。
朱扇子笑道:“田癞子,看来你真的和你爹一个德行,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其它两件事情不是更明白更一目了然吗?”
“有本事你说个明明白白?”田癞子的癞子头一甩,一百个不服气。
“对,有本事你说个明明白白。”
“今天你个棺材瓤子必须给说个明明白白。”
“如果说不明白,今天叫你进棺材到西山去陪瘪嘴婆。”
田大癞、田二癞和田小癞从地上爬起,站到田癞子身后,助阵自己的亲爹。
朱扇子哈哈大笑,习惯性地想要摇折扇,结果手上没有折扇,尴尬之际,一道黑影划过,一个物体降落到朱扇子面前。蛋儿他娘手疾眼快,伸手抓住物件,一看是把折扇,递给朱扇子。朱扇子手摇折扇笑得更舒畅,质问田癞子:“你说的两个事实用得着老朽多费口舌吗?仙子作为老宅主屋女主,自然拥有老宅的一切,存在霸占老宅一说吗?”
“谁承认她獾八仙是老宅主屋女主了啊?她一个野种有资格做老宅主屋女主吗?连她马夜叉都没有资格做老宅主屋女主。”田癞子依然不服。
朱扇子手摇折扇慢条斯理说道:“用不着你承认,有老宅的地契才是铁证,才是事实。”
“那是猴年马月的地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呀?那地契还能有个屁用?”田癞子朝地上啐了一口。
“是啊,这地契应该早就过时了。”
“过期作废,听说现在不叫地契叫土地证。”
“还有房产证,到镇上或者县里、省里买房子,发的都是房产证。”
“……”
众乡邻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朱扇子手上的折扇摇不起来,看看站在身旁的蛋儿他娘,又望望站在石磨上的马夜叉,一时无言以对。
田癞子沾沾自喜,心想,我那个扳不倒你,这个一定扳倒你,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朱扇子,你说要以事实说话,这个必须的,我们都赞成。但她獾八仙拿得出土地证和房产证吗?光是那不知猴年马月的地契有什么用?这不早改朝换代了吗?难不成你这个棺材瓤子要帮那獾八仙反了现在的天?”黄豆酱开腔,自从黄秋葵被抓后,她基本躲在家里不出来,今天出来了也远远地站在一边不说话,现在一开口就问得朱扇子哑口无言。
朱扇子无言以对,田癞子更加洋洋得意,他见黄豆酱出来拌豆酱,心中不是一般的欢喜,不但自己不再孤掌难鸣,而且黄豆酱一旦开始拌豆酱,一般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应对,于是赶紧煽风点火:“豆酱弟妹,黄哥死得冤,秋葵她更冤,秋葵可是我们驴不到村的骄傲,老宅的骄傲,因为太善良太为我们大伙儿着想,结果遭了獾八仙的诬陷,遭了牢狱之灾。唉,想想都难受,想想都憋屈。豆酱弟妹,你放心,有我们大伙儿在,今天必须给黄哥、给秋葵讨个说法,否则就冲了这主屋。”
“癞子大哥,谢谢你帮衬我,你放心,我憋屈了那么多日子,今天不会轻易退让,如果她獾八仙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冲进主屋,死在主屋。”黄豆酱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喂,黄豆酱,黄鼠狼是被黄秋葵的劣质烟花给炸死,是死在你自己的女儿手上,这上面有结论,你还拌什么豆酱?还有,黄秋葵她自己违法犯罪跟仙子有什么关系?你要讨说法去上面讨,看上面不把你作为同案犯给抓起来才怪。”朱虎说话。
听朱虎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不但黄豆酱讶异,田癞子讶异,连马夜叉和蛋儿他娘都讶异。他可是朱獾的死对头,恨朱獾恨得牙痒痒,怎么可能替朱獾说话呢?
“朱虎说的在理,黄豆酱你还拌吗?”朱扇子重新摇起折扇。
黄豆酱毕竟是黄豆酱,一旦开拌,怎么可能轻易停下来?她看了看站在石磨上的马夜叉又望了望站在朱扇子身边的蛋儿他娘,阴阳怪气地说道:“可惜啊,我年纪大了,即使死了老公某些人也不会半夜爬我的墙头,人家毕竟还是半老徐娘,棺材瓤子摸上一摸之后自然帮着颠倒黑白,欺负我们孤女寡母。”
“豆酱弟妹,不要怕,有我们呢,乡邻们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谁好谁坏分得清清楚楚。既然她拿不出土地证和房产证,我们就进主屋,主屋我们也可以住。”田癞子说着向自己的三个癞子儿子一使眼色,操起靠在墙边的一把锄头就往主屋冲。
田大癞、田二癞和田小癞见自己的亲爹发出了指令,同样操起早已准备好的锄头、铁锹和铁棍往主屋冲。
黄豆酱一见田癞子动真格,兴奋不已,操起脚下的一把扫帚不顾一切跟在田家父子后面往主屋冲,一边冲一边喊:“大家快一起来,一起抢主屋的宝贝。”
不知为何?马夜叉站在石磨上一动不动,手上扁担也不知什么时候丢在了地上?蛋儿他娘同样没有反应,任凭田家父子和黄豆酱往主屋里面冲,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般。
更为奇怪的是,平时一直蹲守在老宅主屋门口的那两只细犬和两只猪獾这个时候居然不见踪影。
田家父子和黄豆酱顺顺当当冲进主屋,心中得意,手上的家伙什一阵乱敲乱打之后,见好就抢。田小癞最聪明,冲进马夜叉的房间,扯起床单包裹宝贝,包得自己背都背不动。
黄豆酱几十年来日思夜想主屋厅堂里的那张《消寒图》,现在见端端正正挂在眼前,激动得身轻如燕蹦跳上案几去取《消寒图》。
“住手!”“举起手来!”“不准动!”
一阵喝令之后,十几个穿制服的人冲进主屋,团团围住田家父子和黄豆酱。
田家父子和黄豆酱一下子懵了圈,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田小癞更是尿了一裤裆。
当十几个穿制服的人押解田家父子和黄豆酱出了主屋,一个声音清脆地响起:“各位,这是我刚刚从县里领来的老宅土地证和房产证,你们可以过来看。”
众人抬头一看,是朱獾手举一个绿本子一个红本子威风凛凛站在石磨上,心中一个个暗自庆幸:亏得胆小了点,没有跟随那田癞子去冲主屋。
“田癞子,你先好好看看吧。”朱獾跳下石磨,递手上翻开的绿本子和红本子到田癞子面前,田癞子瞄了一眼朱獾手上的两个本子,“朱獾”两个大字映入眼帘,面如土灰,知道彻底玩完,腿一软,走不动路,两个穿制服的人架着他拖出老宅拖到大樟树下,上了“呜啦呜啦”的车。
一起被拖上“呜啦呜啦”车的还有田大癞、田二癞和田小癞以及黄豆酱。
望着“呜啦呜啦”的车载自己的亲娘离开,黄花菜拍手叫好,欢呼自己还可以住在老宅,还可以喝上琼浆玉液吃上龙肝凤髓。
朱獾待驴不到村待老宅恢复平静之后,招呼村里的所有乡邻到大樟树下,告诉大家一个确切的消息:驴不到村不会拆迁,老宅不会拆迁。
朱獾站在土台子上说,这些天她随刘叔和鲁伯先后参加了省里、县里的好几个会议,对铁路是否通过驴不到村进行了论证,经过充分论证,上面决定铁路不从驴不到村的村中过,而是从驴不到村的东山前面过,目的只有一个:保护老宅。
朱獾解释,一开始黄秋葵说驴不到村要通铁路,要拆迁,那完全是她自己打自己的小算盘,既想从建铁路中捞一把,又想趁机拆了老宅变卖那些宝贝。虽然铁路从驴不到村的村中经过,线路比较便捷,可以节省建设资金,但对老宅影响太大,即使老宅不拆,铁路太靠近老宅还是会影响到老宅的安危,所以上面决定铁路线路外移,绕开老宅绕开驴不到村。
“好!”马夜叉鼓掌,蛋儿他娘鼓掌,其他的乡邻却个个垂头丧气。
朱獾说:“各位,不要沮丧,经过和上面的沟通,你们移民下山会按照拆迁办法执行,拆迁补偿款由上面和我共同承担,以保证大家下得了山。”
“好!”众乡邻鼓掌。
朱獾接着说:“为了解除大家下山之后的后顾之忧,确保大家安心下山,我还和上面进行了沟通,除了修建一条乡村公路需要征用的山地之外,由我全部承包大家在驴不到村的所有山地。”
“好!”众乡邻鼓掌,但掌声稀稀拉拉。
朱獾笑道:“各位是不是担心承包款的问题?请大家放心,我会提前足额预付。还有,老宅的房租一律免除。”
如雷的掌声中朱獾还宣布了另外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