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更近一些后,众人听到了一些愉悦欢喜的声音。
似是有人在风中唱曲儿一般。
欢喜、凌乱,断断续续。
夹杂在鼓声中,不断传入许纯良几人的耳朵里。
还有一些淡淡的烟气,伴着黑夜中淡淡的微风,不断钻入许纯良的鼻腔中。
有些提神,还有些辛辣,隐隐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老年许纯良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微微抬起下颚,将长着几颗老年斑的鼻头往前凑了凑,好奇的闻着那道烟气。
‘这个味道倒是没有闻过。’
老年许纯良皱着鼻子细细嗅着,不由微笑道。
“嗯,确实没闻过。”许纯良回了一句。
走在他身前的李六指父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抖了一下,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回头乱看。父子二人不由自主在心底呢喃了一句。
‘又来了……’
尽管已经和许纯良接触了很久,每一次许纯良在和空气对话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忍不住心里害怕,并且总会觉得自己身边可能多出了什么人……
与他们相比,坐在马车里,脸上那道缝隙越来越窄的白衣女子就表现的十分好了。
此时,她甚至同样微微伸长了脖子,将自己的鼻孔凑到马车车帘后面,用自己分属两张面孔的两个鼻孔好奇的嗅着空气中的烟气。
伴着这股好闻的烟气,他们不由自主的想道:
“这地方估计又不是客栈,听声音这么喜庆,还点了这么好闻的香,怕不是有人结婚?或是什么别的喜事?”
带着这个猜测,他们走的更近了一些。
然后,听到了夹杂在欢愉笑声中的,一些隐隐约约的哭声。
许纯良挑了挑眉。
“咚咚咚!咚咚咚!”突然,欢快的古曲响起,那个挂着红灯笼的院子里,黑色的天空上,突然有一些火红的光从院子中探出。
一些黑的红的影子夹杂在一起,伴着那些红光,张牙舞爪的舞动着。
像是有一个看不清楚的虚幻诡异,笼罩在那片天空上方一般。不断在院子上方的云层下闪烁着,舞动着。
李六指看着云层上的影子,不由后背生出一层细汗,能弄出这样的声势出来,怕不是一个根本无法抵抗的诡异?
但想到自己身后马车中那个诡异的白衣女子,以及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深不可测的许公子,他又觉得轻松不少。
“秀莲,你后退两步,保护好公子,让老爹我来探路。”
他轻声说了一句,并毫不犹豫的用力拉着想要越过自己走在前面的儿子李秀莲。
然后毅然决然往那个红灯笼下走去。
走至门前,他猛的一颤,站在那里像是被控制了心神一般。呆立门前,一动不动。
许纯良微微皱眉,他并未从李六指身上感觉到被控制的信息,只是发现他似乎正陷入了极度的震惊里,像是看到了什么从未见过的景象一般。
心底不由好奇。
而李秀莲却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对父亲的担心,连忙三步化作两步,朝父亲扑去。
他来到李六指身边的瞬间,身体也跟着一震。
同样呆立当场。
“哗!”
许纯良身旁,白衣女子撩起马车的帘子,探出自己分裂成两个头颅的上半身。
同样好奇的看向李六指父子。
她也看到了李六指父子的异状,但也同样感觉到了他们并未被人控制的事实。
仿佛只是被一种从未见过的震撼景象震慑住了一般。
“爹爹,爹爹,一定很好玩儿!”
“哈哈!”
“你看他们父子俩吓的。”
小姑娘从许纯良怀里钻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朝那个门前飞去。
许纯良一把伸出左手,将她抓住,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脑袋瓜子。朝那个门前走去。
同时,他心中也无比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场面,能让这父子俩如此震撼。
他迈步上前,只看到血红的灯笼下面,两面石质的照壁墙上,用巨大的,喜庆至极的红纸,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奠!!!】
“???”许纯良感觉自己的意识都不够用了。
这独属于死亡的文字,独属于喜庆的红色,无论是字体和纸张上,都没有任何灵气与诡异气息,却给许纯良带来了震撼的诡异感。
而更让他觉得诡异的是,是此时洞开的大门中,那一片繁盛的景象。
院子的正中央,
有一个用数十根粗大木材捆扎在一起的巨大火堆。火焰疯狂的焚烧着,向外不断释放着浓烈的光和热。
一群穿的花花绿绿,满是喜庆意味的人们围着那火堆,伴着鼓点正在疯狂跳动着。
“咚咚咚!”
“咚咚咚!”
“踏!踏!踏!”
“踏!踏!踏!”
他们混乱的踩踏着,疯狂的舞动着。跳着仿佛原始世界一般的舞蹈一般。
他们脸上都挂着无比愉悦的笑容,哈哈大笑着。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牛角做的杯子,杯子里装着醇香的酒液,跳几步,喝一口,跳几步,喝一口。
肆意而自由。
在院子的左侧,是一个许纯良在凤回关那个结婚的少年家中见过的九孔穿山灶。
灶上放着九口锅,锅中煮着牛羊猪马,和一些许纯良没见过的东西。
一些奇形怪状的头颅在那些锅中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院子右侧,则放着一个直径最少四米的牛皮大鼓,鼓皮四周用两排金黄色的铜质圆头大钉死死箍住。
两个赤膊汉子拎着粗大的鼓槌,咚咚咚的敲击着。
催动着那些人的舞蹈。
这些人同样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一丝灵气,也没有任何诡异的地方。
却同样给了许纯良一种无比诡异的感觉。
甚至只是看了两眼,都感觉太阳穴都有些微微跳动起来。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在这个诡异的院子后面,那个贴满红纸,写满奠字的大堂中。
有一个漆黑的棺材。
那个棺材没有像正常放在地上的模样,而是将坚硬的大厅地面上刨开一个孔洞。
然后像栽树一样将棺材的下面一部分栽在了地面里。
棺材没有盖子,一个身穿黑色寿衣,面色惨白的老人,和棺材一起,被栽在土中。
像是一棵没有枝桠的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