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让我跪下?”
许纯良的嘴角升起一道诡异的笑意,猩红的眼睛逐渐变黑。
一些纯粹的杀意化作实质,在他身上隐现着。
他的头发上,每一个黑色细长直的头发上都出现了一缕浓郁的黑光。白皙的皮肤下,也隐隐有些黑色的暗纹,在肌肤的深处,细胞的内里,隐隐波动着。让他整个看起来十分的阴郁。
他低着头,用黑色的眸子看着那个黑瘦矮小的,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叫嚣着让他跪下的农户。
“我好心帮你,劝告你逃命,你却让我跪下?”
他捏了捏右手中的血肉铜钱剑。
剑前血红的肉丝散开,像一条条蚯蚓一般蠕动着散开。和那些金色的铜钱一起,拉扯成一张一米见方的网,缓缓笼罩在农户的头顶。
并一点一点向下缓缓蠕动着,给那农户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我,我……,我……”那农户张了张嘴,终于发现许纯良并不是他想象中可以轻易欺负的来自外乡的疯子,而是一个强大又诡异的家伙时。恐惧和麻木重新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连带着让他刚刚还无比坚硬的双腿不由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给他带来了活命的机会。
原本还想发作的许纯良突然泄气,觉得很没有意思。
眼前跪着的麻木农户没有意思,那些起哄让他跪下道歉的围观者没有意思。背后那两个由雕塑变成的巨大白胖子也没有意思。这个镇子也没有意思,很没意思。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很想离开。
于是他不再理会眼前跪着的农户和那些已经向后退了数步,形成一个包围圈的镇民。
迈步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他打算喊上李六指他们离开这个没意思的镇子。
背后,头顶。那两个正在大口大口吃着东西的白胖子对他的离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械的进行着吞食的动作……
看到许纯良拿着恐怖的两柄剑径直走来,围观的人群快速后退,并让开了一条道路。
许纯良没有理会他们头顶不断飞出的白色米粒一般的光晕。大步穿过他们,往第二道街走去。
一个身影拦在他的面前。
一身白皙,身材苗条又不失丰满,很有些细枝结硕果的韵味。
看到她,许纯良不由一愣。
‘她什么时候又变成一颗头颅了?’他本能的在心中想道。
白衣女子面带微笑,一张脸上同时显现出温柔与英气两种神色,看的许纯良不由一怔。
他分明看到,眼前女子的眉心正中间处出现了一道极为细微的常人看不到的裂缝。裂缝黝黑深邃,虽然极细,却似乎是亿万年都无法弥补的鸿沟。
而女子那两张脸,就由这条鸿沟分割着,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公子,你有些心不静了。”白衣女子的两个半张脸看着他说道。
许纯良用力甩了甩头,再次看了一眼那两个不知是不是由自己幻觉产生的白胖子。道:“是心不静吗?”
“我分明看到了……”
他指着两个大白胖子,缓缓说道:“你看他们……,多贪婪啊……”
“什么?你看不到吗?”他看到白衣女子摇了摇头,心中不由一阵疑惑,再次回头间,他不由一震。
在他背后,那两个白白胖胖的巨人消失了。
只有金乌正阳与金乌螃的石头雕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呃……”
许纯良震惊的看着两个雕塑。无论是左侧的金乌正阳,还是右侧稍微庞大了一份的金乌螃。都无比庄严的站在地上。像他见过的所有雕塑那样,安安静静,宝相庄严。
根本没有一丝移动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我刚刚明明都看见了?难道真的是幻觉?”许纯良再次用力摇了摇头。重新看向那两个雕塑。
雕塑依旧是雕塑,没有任何变化。
而那些围观他的人,头顶也再没有飞出白色米粒儿一般的光华。
甚至那些围观的人们口中的话语也变了……
“哎……”
“好可怜的外乡人。”
“找的这么好看,却是个疯子……”
“还拿着那么凶残的剑!陛下说的没错,外国人都是妖魔鬼怪,他们都是恶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刚刚真的是我的幻觉?我开始做梦了之后,又开始出现幻觉了?”他有些不相信的往那两个雕塑的方向走去,并顺利来到了雕塑下方。
伸手在金乌正阳的雕塑上抚摸了一下。
入手冰凉,粗糙。
是切切实实的石雕的手感。这确实是两个石雕。而不是什么会变成人的东西。
“不!我不信!”
许纯良扭头看向四周,他寻找着老年许纯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可是老年许纯良昨夜似乎一直坐在屋里,甚至没有和他一起在院子里看云,此时根本就不在他身边。
同样的,小孩儿许纯良也不在他身边。
他焦虑的,焦急的伸手在头顶摸了摸。然后在自己发髻上摘下了一直在帮助自己按摩大脑皮层的小姑娘。
将小姑娘捧在手中,他焦急问道:
“小姑娘,你告诉我,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
“什么?”小姑娘好奇的笑着,依旧是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可眼神中却有些不解的神色。
“就是这两个东西……”许纯良伸手指着金乌螃和金乌正阳的雕塑说道: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它们变成了人?巨大的肥胖的人,坐在那里不停的伸手抓起…… ”
他话还未说完,便停了下来。
因为小姑娘用她的神色告诉了他答案。
她正在担心的看着他。
“呵呵……,看来你也没看见。”许纯良笑了笑。
伸手用手指肚点了点她的小脸,然后这才转头看向白玉女子的两个半张脸。
“你说的对,是我的心不静。”
白衣女子笑了笑,两个半张脸各自露出属于自己的神色。
她微笑着说道:“没关系,如果你想静一静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你。”
说话间,她的白衣随风飘飞着,一些幽暗温柔的阴风从她身上吹来。吹在许纯良的脸上。
很舒服,很轻柔。
像情人的手掌。
“不用!”许纯良冷冷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