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纯良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死亡时,他的身体便开始变得愈发轻飘飘起来。
他看到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开始哭泣,然后那两个坐在自己床上的小孩儿也被人抱走,然后在抱着他们的人用手拧了一下他们的屁股之后开始哇哇大哭。
伴着哭声,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像一团烟雾一般,静静的看着人们围着自己的身体不停的哭泣着。
紧接着是几个穿着黑衣的壮妇上前,开始脱去自己的衣服,为自己换上写满福与寿字的寿衣。
他看着自己被放入又黑又大的棺材,然后被钉上钉子。
一些很像死意但完全不是死意的东西从棺材中飘出,穿过许纯良,从他的意识中带走了一些什么东西,然后向许纯良头顶飘去。
许纯良好奇的抬头,
然后看到一片漆黑泥泞的大陆,以及被烟雾缭绕着的宫殿。
随着许纯良将目光望去那宫殿的方向,宫殿四周的烟雾便散开了。
露出一个无比高大,黑暗的阴森宫殿。而宫殿中央的房梁上,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
阎罗殿。
‘竟然是阎罗殿?’
许纯良一怔,下意识的往殿中看去。
殿中有一个紫袍身影,身材高大,头戴官帽,漆黑的爪子,抓着一个飘飞的竹简。
“爪子?不应该是手吗?”
许纯良缓慢的思考着,然后将自己的目光移向官帽下的脸。
“嗯?哪里来的老鼠?”看到官帽下那张巨大黝黑,长着尖利獠牙和细长胡须的脸,许纯良缓慢的生出一道疑惑。
“阎罗王竟然是一只大黑老鼠?”
“这不是扯淡吗?”
他不由骂道。
然后便感觉到一股吸力。竟是那坐在阎罗殿中的大老鼠张开嘴巴,对着他狠狠一吸。
一道阴风出现,许纯良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化作一条细长的清冷烟气,往那老鼠口中飞去。
他看起来十分弱小,那老鼠却看起来无比强大。
鼠比人强,这种在这个绝对很正常的现象,让许纯良本能的感觉到可笑。
所以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哪怕他已经被那股吸力吸到了老鼠的口前。
因为一些跟死亡相关的规则力量,在他来到鼠口前的一瞬间,他只是心意一动,他便停了下来。
并且瞬息间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那群嫁不出的力量来源于那个奇怪的阴间月老。所以手段诡异。”
“那他们这群哭坟的,看来力量都是来自你这只死老鼠了。”
许纯良无视了巨大老鼠咬向自己腰部的尖牙,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什么东西,敢来当阎罗王?”
“一只死老鼠,你也配?”
他不受控制的开始生气,并且越来越气。
但许纯良丝毫不抗拒自己心底生出的这一团气。
因为即使是他自己,也生出了一种仿佛一个帝王被人偷去了部分权柄一般的被羞辱感。
这股被羞辱感支撑着他,越来越怒!
他的瞳孔在刹那间变成了纯黑,但许纯良却一无所知,时间在这一刻变慢,那对獠牙明明在以极快的速度咬向许纯良,却仿佛有无数空间叠加在它们前面一般,让它们的咬合变得无比的慢。
许纯良愤怒的看着那只老鼠,并用一种平静到极致,又愤怒到极致的语气问道:
“谁让你来这儿做阎罗王的?”
“你又从哪里获得了,操纵死的力量?”
一些黑色的粒子从瞳孔间跳起,顺着许纯良的眼角凝聚成一条好看的纹路,在末端化作一条黑色的触手,微微抖动着,像一条响尾蛇的尾巴。
那只穿着紫袍官帽的老鼠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整座阎罗殿中,空间开始发生震颤,一些满是绿锈的锁链飞起,朝许纯良捆了过来。
同时,它肥硕的身体抖动着,想要往后移,好让自己的眼睛可以看清此时场中发生的变化 。
许纯良感觉到了它的动态,所以变得更加愤怒。
他冷哼一声,于是一切变化都诡异的静止了下来。
“我在向你问话,你为什么觉得你可以不回答?”
一种完全凌驾于大黑鼠之上的东西从黑色眼眸中流出,瞬息间压制了想要有所动作的大老鼠。
而许纯良的身体也自然的飘起,
居高临下的看着大黑鼠。
“吱~~!!”大黑鼠张了张嘴,对着许纯良嘶吼一声。
吱吱声入耳,化成了许纯良能听到懂的意思。
“我~是~阎~罗,掌~管~死~亡~的~神~明~”阴沉而机械的语意进入许纯良的意识,让许纯良愈发愤怒。
难以言表的怒意吞没了他。
让他没有注意到这大黑鼠声音中的机械,也没有注意到它与阴间月老相似,近乎机械的本能。
大黑鼠,也是没有什么情绪的。
许纯良没有看到这些东西,或者他看到了也不会在乎。
前所未有的愤怒让他眼睛里一直平静如黑夜的黑暗剧烈的震动起来。将他身体周围的空间震颤的像波纹一样浮动。
越来越多的黑色粒子从眼睛里流出,变成一根根黑色触手,在他面颊四周像胡子一般轻轻甩动着,
当那些【胡须】足够多时,许纯良紧紧闭上了眼睛。
面板上,隐藏技能死亡之吻和解脱在瞬息间跳成了晶莹的黑色,宛如一颗颗黑玉字符。
可许纯良却没有使用这两个死亡技能中的任何一个。
他扭动着自己的脖子,伸出双手在脖子左右两侧的皮肤上狠狠一撕。
血肉被扯开,两颗狰狞的虎头从其中钻出,对着身体下方的【阎罗】大声嘶吼着。
同时,他身体两侧各自探出两只白玉石雕一般的手臂。
再睁开眼,许纯良已是三头六臂。
只是这种本该仙气飘飘的模样,在此时极怒的气势下,看起来无比狰狞,宛如来自高天之上的魔神。
嗡!
他用六条手臂狠狠朝【阎罗】的身体上砸去。
极怒之下,只有最原始的打砸,才能发泄他那本不该出现的怒意。
只有粉碎对方,才能慰藉他因为被偷走【权柄】而产生的被冒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