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许纯良,君莫的心底微微有些紧张,他看了一眼腰间。
洁白的丧服下,挂着一颗沁入了血色的玉珠。此时那颗玉珠无比寻常的挂在腰间,除了有些古色古香,并没有其他任何异样之色。
玉珠看起来正常,便说明没有危险。君莫微笑一下,抬腿往那座破庙中走去。
进入庙中,他无视黑色的大鼎和院中高大的树木,径直走入大殿,来到那个面上有一道天光的神像下。
如果许纯良在这里的话,会发现这座神像与他砸碎的那座神像一模一样。
君莫径直走到神像后,伸手探入神像中,在神像腹中不断抠挖着,片刻之后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书册上写着四个大字……
离经叛道。
……
桃林畔,一身鲜血的李家哭坟鬼从桃林中走出,再次来到了那个破庙前。
面上覆盖着的白幡已经破碎,只剩下半个奠字,失去了下方的【大】,剩下一半龙飞凤舞的酋字。
可即便如此狼狈的状态下,他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指引,径直来到了破庙前。
进入院中,他没有去大殿里,转而来到了院子正中央的黑鼎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
咚!
咚!
咚!
他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霎那间血肉模糊。
当白幡上的酋字完全被鲜血染红后,黑鼎下裂开一道缝隙,一团团阴冷的尸气从裂缝中喷出,一道同样无比阴冷的声音顺着那尸气自裂缝中流出。
“孩子……,你终于来了……,我已等候你万年……”
听懂了那话语中的意思,哭坟鬼一刻平静的心终于忐忑起来,一种介乎惊喜和不安之间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孩子……,别怕,我……没有恶意。”
“这是你我……的缘分,我送你成仙……机缘……”
“快来与我同习百鬼道经,成就鬼仙……”
听到《百鬼道经》,哭坟鬼的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来,他不再犹豫,身体像僵尸般向前一跳,跃入裂缝之中……
……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桃林中、不同位置的破庙里、树林中。
似乎每一个跌入墟界的人在这座山中都获得了最适合的机缘一般。
每个人都听到了一个共同成仙的承诺,就连那些来自血浮屠的死太监们,也都十分幸运或不幸的,碰上了各种机缘。
有人在一座寺庙中,拣到了据说可以断肢重生,让太监枯木逢春的摩罗遗体。
有人在一座华丽又破碎的闺房中,看到一个不会腐朽的女子尸体,那尸体正在绣花,而她身上披着的,是一件绣满了娟秀文字的彩纱衣。
有血浮屠揭开了那彩纱衣,看到了能让人成仙的葵花仙典,而那葵花仙典又因为一些神奇的禁忌,无比的适合他这个身体残缺的太监。
向来无比团结的血浮屠们疯了。
不知是没拿到机缘的血浮屠先出手偷袭,还是拿到了机缘的血浮屠想要先下手为强,总之一场大战出现在原本打算 团结走出墟界的血浮屠中……
……
山路上,千佛寺众僧将许纯良李白衣二人围在中间,小心的往山顶一步一步攀登着。
因为血浮屠的警告,肌肉老僧度明和众僧都十分紧张,他们踩着像李小龙一般的武者步伐,进退间左顾右盼,力图想要将所有的危险都提前规避掉。
淡金色的烟气佛头在他们头顶闪烁着,个个怒目圆睁,看向四周。似是随时准备择人而噬一般。
而相比他们的紧张,被他们包围在中央的许纯良和李白衣却十分的随便。
久未见面的两人此时肩并着肩,不停的发出‘嘿嘿嘿’的声音。
让在队伍前面开路的肌肉老僧在紧张之余总是忍不住翻起白眼。
“妹夫哥,你真的很随意啊。”
李白衣不理会肌肉老僧看过来的诡异眼神,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许纯良的肩膀轻声说道。
“被大雍皇帝亲自下令围杀,还让白家那位久不出门的老祖宗亲自去了大高玄殿,打断了皇帝陛下的修炼,只为要陛下一个必杀你的承诺……”
“难道你就真的不怕吗?”
“这可是一个国家啊!跟咱们在佛门墟界看到那些人虫子可不一样。人虫子杀的完,那大雍朝的鹰犬,可是杀不完的啊。”
“对了,我爹,是大雍翰林院的翰林,从某种角度讲,我爹也是大雍的鹰犬……”
许纯良看了一眼李白衣,尽管早已习惯了李白衣的不着调,可听到他说自己的爹爹是鹰犬,许纯良还是感觉很诡异。
他抬头看了看逐渐变得越来越近的山顶,笑着说道:“怕也没用啊。”
“……”李白衣怔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没用就不怕吗?”
看许纯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他接着问道:“妹夫哥,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问,能回答的话我一定回答你。”
“嗯……”
“妹夫哥,你是不是会占卜?”
“占卜?”
“是啊,我总感觉你好像能掐会算的,就像咱们去年在佛门墟界中那样,你好像能预判那个黑暗中的东西,还有其他一些时候,我总感觉你就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
许纯良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道:“占卜,我们这个世界的占卜都是怎么回事?”
“能有多厉害?”
“占卜这个能力不像武者等级那么清晰,倒是不会分出凡,星变,月荧,日晕,丹曦这些等级。但是大体上呢,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也就是最低等级,一般称为以微见着。这个阶段的占卜者,能通过烧龟壳、看落叶等形式,以小见大,见微知着,看到一些凶吉的示警。”
“再向上呢,是观星,观星者,通过一些天象来获取信息,当然,这些信息通常都与国朝有关,通常这个级别的人,可以称为一个国家或者势力的供奉。”
“再向上,就可以被称为神了,我听我爹说,这类人已经不能说是占卜了,更应该说他是在预测。或者说书写,他说出来的未来,就是必然会出现的未来了……”
看到李白衣不再说话,许纯良好奇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一等,第四等,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