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因为黑暗而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的东西,许纯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孩儿许纯良。
“你害怕吗?”
小孩儿许纯良的脸色很奇怪,他此时依旧保持着一只手向前指着的动作。脸上却挂着愉悦的表情。
听到许纯良的问话,他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怕。”
“我觉得这里很好玩。”
“我喜欢这里。”
许纯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小孩子都不怕,他就更不用害怕了。所以他决定走近一些看看。
很自然的,他的左手下垂张开,小孩儿许纯良的手便很自然的伸出,与他的手掌握在一起。
两人一起往那处黑暗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许纯良停下了脚步,与小孩儿许纯良一起低头看向脚下。
不知不觉间,脚下的那条小路已经消失,那种拥有坚实反馈的地面触感变成了一种带着颗粒感的绵软。
就像是踩在了大颗粒的沙子上一样。
低头,许纯良瞳孔一缩。
不知什么时候,他脚下的土路和路旁的杂草消失了。他脚下是一种看起来无比黑暗,又无比细密的东西。
踩在那些东西上,他的脚会不由自主的向下塌陷,并被那些东西埋住。
弯腰,伸手,他将手探入地面,入手有明显的颗粒感,他抓了一把地面上有些冰凉的东西放在眼前。
他看到了……
一把糯米。
洁白的,清香的,颗粒分明的,糯米。
‘谁会把这么多糯米放在地上呢?’许纯良心中升起一个疑问。
‘等等!糯米?道门墟界?糯米铺地?’他心中一震想起了些什么。于是他不再看脚下厚实的糯米铺地,拉着小孩儿许纯良快步往前走去。
他来到了第一个黑色的长剑前。
直到距离足够近,许纯良才看清了长剑的模样。
长剑无柄,通体黑色,细长尖锐,那长剑不知究竟有多长,许纯良看它剑尖插在地面上的糯米中,留在地面之上的依旧有一人都高。
而那一根根缠绕在剑端黑色方形铁疙瘩处的细线,靠近看去,则是一根细长的,鲜红的线。
许纯良仔细的看着那根无柄长剑,只觉得它看起来不太像剑。
剑,没有这么厚。
眼前这个插在地面上的黑色物体,它是一个柱体,而非长剑那种宽体薄胎的模样。
他凑近了些,避过顶端的红线,小心的绕了一圈……
‘这不是剑,这是……钉子,钉棺材的钉子。’许纯良心中升起一个离奇的答案。但他的本能告诉他,他的猜测是真的。
糯米铺地,棺材钉围绕,还缠着无数的红色细线,再联系自己此时处于道门墟界中。许纯良隐隐有了猜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块黑暗的方形,大概率是一个巨大的棺木。
一道毫无痕迹,虚幻,朦胧的联系便吸引着他抬起头,看向了那块浓郁的,纯粹的黑暗。
那黑暗依旧是那样的平静,方方正正。
可许纯良却隐约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那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僵尸么?”
上辈子看过的那些穿着清宫官服,整夜里蹦蹦跳跳,被九叔拿着桃木剑和黄符死命里欺负的那些可爱的形象便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这个念头一起,许纯良看到那片方形的黑暗微微向上一抖。
从进来就从未发出过任何声音的黑暗树林中,出现了第一道声音。
“咚。”
“咚咚。”
那是一种沉闷的木头被敲击时发出的声音。
‘不行,那东西感觉到了我的思绪,我唤醒了它!不能再想!不能再想!’
此时的许纯良早已不是起先什么都不懂的雏儿,
【不看,不想,不呼吸!】,不要与对方产生联系,就是避免意外的最好方法。
于是他本能的想要闭上眼睛,可他突然发现,无论他如何使用本能,或者是用力驱动着自己的眼皮合起来。
都只是徒劳无功。
他的眼皮完全不受他的控制,用力的睁开着,就像是有四只有力的手分别扒着他眼睛的上下部分,同时用力的向下或是向上,将他的四只眼皮扯开到最大,让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看着那片黑色一般。
同时,他本能的想要转身,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意志的控制,他的心跳变得极速,一直保持着易容状态的脸上那些压着眼角和其他的隐秘修饰物纷纷掉落。让他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同时,他的表情变得无比亢奋激动。甚至有些狂热的看向那黑暗。
浓郁的黑暗缓缓蠕动着,他逐渐看清了黑暗的本质。
那是一个插满了棺材钉的巨大棺木,一片片腐朽的木头在同样腐朽的棺材钉的固定下,被无数红线缠绕着,悬空挂在糯米铺地的地面上方。
‘不行!’
‘我不能在看了!更不能再想了!’
许纯良咬紧牙关,恶狠狠的在心中说道,同时伸手向自己背后的书箱摸去。
他无比艰难,又无比坚决的,握住了藏在书箱下的桃木剑。
这一次,他捏住的是剑尖,坚硬的触感传来,许纯良毫不犹豫,手掌向内一按。
“噗!”
桃木剑尖锐的剑尖刺穿了他的手,钻心的疼痛带着无与伦比的喜悦朝他心中袭来,在桃木剑极致的喜悦中,他挣脱了那棺木中的东西莫名其妙的控制,昂起头,肆意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他的虚发皆张,身体内本被压抑的灵气开始快速流转起来,带动着那些愉悦的感觉更加快速的流遍全身。
他无比癫狂的,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身边的那根棺材钉也缓缓旋转着,将它头顶的红线绷紧了一些。
所有的棺材钉都在旋转着,于是那些本就紧紧缠绕着那个棺木的红线在同一时间收紧,像裹粽子一般,将黑色棺木死死勒住……
于是那‘咚咚’的响声便消失了。
‘它们,是镇压那东西的工具。’许纯良狂笑着,心中有了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