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再次被带到了那个明媚而宽大的会客室中。
“公子请稍等,小姐一会儿就会过来见你。”老嬷嬷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些血管一样的触手支撑着她的嘴巴一开一合,看在许纯良眼中有种极其诡异的虚假感。
就像是一个塞满了电线的娃娃在开口说话一般。
许纯良点点头,任由她离开。
他开始重新观察这间会客室。
明明城外的阳光明媚,可今天这间会客室却显得有些黑暗,似乎天空之上的空气被扭曲了一般。连阳光落在这里时都被吞噬了。
黑暗之下,许纯良觉得这间房子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他疑惑的转过头,随后瞳孔一缩。
那些上次过来看在眼睛里觉得很舒服的原木色家具悄无声息的变成一个个腐朽的器物。如流沙一般点点细碎的木屑不停的流向地面,而原本挂着日出东方山水画不知何时消失了,变成了一面巨大的,篆刻着一位佛门飞天的巨大浮雕。
那飞天是那么的奇葩,诡异!不似传统飞天。
许纯良前世去过敦煌,见过那些篆刻在石壁上美的不可方物的飞天们。她们衣裙飘逸,衣带当风,凌空翱翔。
面容精致,身体纤瘦圆润,是人类对天上女仙最好的表达。
而此时县主府会客室中墙壁上的这个浮雕飞天,却无比肥胖高大,许纯良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胡茬。
而他赤裸的上身肩臂处,缠绕的那个本该无比飘逸的彩带,也变成了一条狰狞的触手。
可即便如此,许纯良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代表的事物。
他就是佛门飞天。
因为他正在跳舞!
他正在作出一个个纯粹的、无比和谐的飞天舞步,他肥胖的身体无比灵活,动作也极其到位,他就像一个极其肥胖又灵活的……,人类顶尖舞者……
而那根象征着飘带的黑色触手,也柔软无骨,飘逸飞翔,就像是一根迎风招展的黑色肉质飘带。
许纯良静静地看着他在墙上跳舞,甚至不由得嘴角上扬,想要为他鼓掌。
他跳的真的很好。
“踏、踏、踏……”清脆的脚步声响起,许纯良转头,看到了那日那个让他很有好感的姑娘。
她出现了一些很奇妙的变化。
她的马尾辫消失了,她把头发盘了起来。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变了,她白色的纱裙下,不再有探出黑色触手,自腰以下,她的大长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卵。
或者说肚子。
一条肥嘟嘟、有些明显q弹气质的黑色肚子。就像是蚂蚁或马蜂的肥大肚子一样的肚子。四排拳头大小的白色圆点点缀在那个肉肚子上,让她的肚子看着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许纯良扫过她的肚子,看向她的脸。
她的脸也有了些变化。
尽管她妆容精致,可许纯良还是发现她的眼距诡异的比上一次见到时变的宽了许多。
以至于让她看起来有些糖。但又不完全很糖。
‘就叫她半糖虫女吧。’许纯良给她安了一个很符合她气质的外号。
半糖虫女惊喜的看着许纯良:“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谢谢你!帮我送走了赌徒。我姐姐的在天之灵也该安心了。”
她演的很真,以至于许纯良差点儿就信了。
许纯良淡然的看着她,缓缓开口。似乎他是在边想边说,以至于他说话慢吞吞的:“我觉得不是我做到了,应该说是你做到了才对。至于你姐姐……,她真的存在吗?”
“你俩该是一体的才对。为了骗无意识中压制了你的赌徒离开,你们下了如此大的一局棋。跨越十数年,用真情耍的赌徒团团转……,甚至他现在还在为【你姐姐】可能的死亡而无比的悲伤……。”
许纯良再次想起了赌徒那张潇洒又忧郁的脸,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但是用感情套住赌徒那样的男人,实在是有些……,该死。
伴着许纯良的话,半糖虫女的表情开始变化。她不再是那种很明媚的模样。
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层的乌云,遮住了阳光,也给地面带来更加深邃的黑暗。
那些黑暗覆盖在她的脸上,让她原本有些糖的面容看起来有种阴晴不定的感觉。就像动画片里隐藏在黑暗中的反派。
“你在瞎说什么啊?你是不是疯……”她停止自己想说的话,死死的盯着许纯良的脸。
她的眼睛开始迅速上翻,只剩下纯粹的眼白看向许纯良。紧接着,一点浓郁的黑色在眼白正中间出现,快速长大。
就像是重新生长出一对眼睛一样。
那双眼睛就像有魔力一般。清纯、可爱,湿漉漉的,像林间小鹿的眼睛。
任何男人看到这双眼睛,都会喜欢上她的主人。
半糖虫女的气质随着这双眼睛的出现迅速变化,像御姐,又像少女,两种独特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她看着许纯良说道:“你是怎么猜到的?对了,现在我是青梅。”
伴着她的话,辛县中所有枯萎的青梅树,瞬间焕发了生机。
“咕咚、咕咚……”
许纯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当半糖虫女说自己现在是青梅的时候,许纯良感觉她瞬间变得可爱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心意被粉色的爱欲包裹,一种发自内心的疼痛从心底生出。他觉得自己爱上了对方。
看到许纯良眼中的变化,半糖虫女骄傲又矜持的笑了起来。她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胜利。
“你已经爱上我了,你不会再怀疑我了。”她笑着对许纯良说道。声音飘渺,仿佛神的呓语。
许纯良感觉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粉色,甜甜的爱意,他好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眼前的女孩。就连她那巨大而肥硕的虫肚子似乎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他忍不住想要为她奉献一切。
然后……
然后……
………………
他哈哈大笑起来,充满了愉悦。
随后他的眼睛恢复了清明。那种爱意瞬间消失,就像是连续看了三十部小日子的爱情片一样,他变得宛如圣贤一般。
他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半糖虫女,像是在看一条丑陋的虫子,他缓缓说道:
“我这个人,不谈恋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