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石雕正是顾羡之。
顾羡之被一剑贯穿胸膛,在石化过后,胸口周围的纹路凹凸不平,从中心往四周由深入浅,那是血流喷涌石化凝固的迹象。
跟其余大部分因惊恐而慌忙逃窜的石雕不同,哪怕变成石雕,也依旧能够从石块的纹路中,清晰可见顾羡之的坚韧与从容。
他眉目紧锁,咬紧牙关,极致隐忍着非人的疼痛,但是却没有丝毫要放弃自己性命,亦或者是向敌人求饶的迹象。
而且他是所有变成石雕的人中最与众不同的,只有顾羡之一人被一剑贯穿,只有他一人有将要被灭口的痕迹。
......
思绪再一次随风飘扬,过去的记忆又再一次充满了墨青凌的脑海之中,黑白色笼罩的天轩阁,雾气笼罩,死气沉沉,远边还能够听到乌鸦凄凉鸟鸣,更显悲凉。
......
当时,墨青凌可谓身败名裂,遭众人所厌弃的时候,甚至于当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杀了落樱姑娘的时候,只有顾羡之与天轩阁的人相信他,支持他。
经过落樱之死这一件事情,顾羡之国师一党,与离玉衡祭司一党也在明面上直接对立,顾羡之与离玉衡曾经就各种意见不合,两股势力明争暗斗。
在落樱死后没过几天,当他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他收到了顾羡之的来信,信上只写了四个字“快逃”。
信件上的“快跑”浮现在空中的时候,发出光亮,泛起波澜,旋即消失。
他收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心扑通直跳,仿佛快要跳到嗓子眼上。
顾羡之相信他的清白,相信他所说的话,与离玉衡对抗。
然而从现实方面来说,这对顾羡之来说是极其不明智的,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当时很多人由于对他的刻板印象,就默认了他是因为嫉妒徒弟,不想让徒弟好过,所以想杀徒弟的心爱之人;
再加上易言拜了离玉衡为师,所以墨青凌作为一开始的师父,内心更为不悦,墨青凌他更是因为内心肮脏,心生憎恨,所以才杀害落樱并嫁祸给离玉衡。
他们几乎都认为墨青凌有很明显的动机。
至于墨青凌所说的落樱是离玉衡所害,除了顾羡之与天轩阁的人以外没有人信。
而顾羡之一直顶着压力,力保他。
当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只记得他拼尽全力,出于本能,飞奔到天轩阁。
他并没有逃,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顾羡之出了事,顾羡之所送出的灵力信件,灵力极其微弱,并且也只用灵力写了两个字,可以猜出情况极其危机。
顾羡之让他快跑,但是并没有人来逮捕他,表面看上去依旧维持着国师一党要保他,离玉衡一党要给他判刑的僵持局面。
凭着感觉,他觉得顾羡之出事了,且因为他的缘故,顾羡之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所以他不不能跑,绝对不能跑,他得去看看顾羡之是否安然无恙。
......
当他来到天轩阁的时候,果不其然顾羡之就在这里。
然而,此时的天轩阁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五彩斑斓,变得黑白交叠,死气沉沉,灰蒙蒙一片。
“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快跑的吗!”一见到他,顾羡之扬起带着血迹的脸,睁大瞳孔朝他瞪去。
“顾兄,我...”当他抬起眼眸,还想再说一些什么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一旁,不远处的离玉衡,离玉衡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但是离玉衡的脸上似乎笼罩上了一层黑云,显得极为诡异。
只见离玉衡微微眨了眨眼睛,诡异的似乎发着光亮的目光落在墨青凌的身上:“你果然还是来了。”
未等墨青凌开口,顾羡之一双忧愁的双眸,满是焦急,他立刻对墨青凌呵斥道:“你快走啊!离玉衡是不会让我活着的!”
顾羡之通过占卜知道了离玉衡的秘密,所以离玉衡自然不会留顾羡之活口。
墨青凌他看着顾羡之浑身是伤,面露关心神色,结合之前离玉衡杀死落樱再栽赃给他,他自是能够猜到离玉衡也想要杀死顾羡之并再一次嫁祸给他。
顾羡之让他快跑,是因为不想他再被栽赃,但是如果他就这么走了,顾羡之顾兄就一定会死,他不能让顾兄死。
“不行,我不会放下你不管。”话音刚落,墨青凌就挡在了顾羡之面前。
墨青凌抽出无痕剑蓄力剑招将要往离玉衡身上砍去的同时,开启疗愈阵法为顾羡之治伤。
之前,顾兄在落樱一事上力保他,他现在也要保护顾兄。
“蠢!我让你,走,走啊!”顾羡之在他背后声嘶力竭的喊道。
噗!
墨青凌听到这样的声音,瞳孔猛睁,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
而离玉衡手指发着光亮,他看到顾羡之口吐鲜血,血在空中宛若烟花一般四溢,嘴角勾笑,只觉得赏心悦目。
剑招已经向离玉衡打去,离玉衡以极快的速度躲过,毫发无伤。
墨青凌转过头,只看到顾羡之被一剑穿透胸膛,这是神影剑,来无影去无踪,刚刚隐身了,墨青凌并没有看到。
看着顾羡之如此惨状,墨青凌跌跌撞撞的跌倒在地,他拼尽全力倾泻自己的灵力救治顾羡之,试图愈合顾羡之的伤口,然而顾羡之的血流不止,墨青凌的眼泪也泪流不息。
“顾兄,不要死...。”墨青凌哽咽道,支支吾吾。
“快走!别,别管我!”顾羡之咽了口血,再一次嘶吼道。
噗,旋即又吐了一口鲜血。
墨青凌眼圈发红,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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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晚了哦,这把无影剑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插在顾羡之的胸口了。”离玉衡突然耸了耸肩,邪笑道。
“至于你们,也可以死了。”离玉衡伸手一挥,天煞图启动,天轩阁被封禁的一个角落,天轩阁其他生灵全被困于此。
随着离玉衡伸手一挥,封禁的结界一开,黑白色煞气笼罩,似乎将要把这里的所有生灵吞没,只要一旦吞没,他们就都会变成彻底没有生命的石雕。
其余生灵慌忙逃窜。
离玉衡继续在那里嘴角勾笑。
墨青凌一直在那里给顾羡之输送灵力,许久未果,便看到笼罩在天空的灰白煞气。
看着顾羡之死死挣扎,然而生命迹象却越来越衰弱,以及天煞图所释放的煞气,快要剥夺其他生灵的生命。
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知道接下来那么做,会正着离玉衡的圈套,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否则顾兄会死,天轩阁其他生灵也会死。
想到这里,墨青凌飞向半空,双手捏出法诀,眼中青蓝光芒一闪,开始念道:“全体风化!”
“不,不要!”顾羡之隐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顾羡之还想说什么,但是全体风化的作用瞬间将体力不支,身负重伤的他变成了石雕。
其余知晓真相的天轩阁生灵也变成了石雕。
而正是在墨青凌全体风化的作用下,才让他们摆脱了天煞图煞气的影响,保住了自身性命。
天煞图的煞气也在墨青凌风灵力的作用下,溃散掉了。
但是天煞图煞气所造成的余波,加上墨青凌的风化力量,也彻彻底底让天轩阁整体配色黑白交叠。
见此,离玉衡撑起下巴,笑了笑,表示非常满意:“你终于出手了!”
墨青凌满眼通红,看着离玉衡的眼神充满怒火与杀意:“你先是杀死落樱再嫁祸于我,现在又想杀死顾兄再栽赃。”
说罢,墨青凌也知道这里不能多待,他现在不能把他们所有人带走,但是他保住了所有天轩阁阁中之人的性命。
离玉衡是不会破坏这些石雕的,要不然会引起怀疑。
他现在得先赶紧离开,只有先离开这里,才会有机会,去救人,去证清白,去报仇。
墨青凌离开的速度极快,但是天地霎时变色,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巨掌,巨掌所引发的巨大威压,将墨青凌瞬间压制到地面。
当墨青凌落地的时候,他发现离玉衡正浑身是血,面色煞白的躺在地上。
天帝,易言与其他魔界高层的人都堵在墨青凌的周围,面露憎恨的盯着墨青凌。
他们看着躺在地上的离玉衡浑身是剑伤,以及天轩阁五百石雕,整体配色黑白一片,都把目光往墨青凌身上看去。
“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墨青凌想要开口解释。
“师父,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易言边为离玉衡治疗,边将离玉衡缓缓扶起,面露关切之色。
“是这样的,顾羡之说想要与我言和,我真的很高兴,都是为天帝大人效力的臣子,当然要和和气气的。哪想我一来,墨青凌就已经将顾羡之以及整个天轩阁尽数风化。
我问墨青凌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顾羡之给的那么点东西满足不了他,他想要更多,而且顾羡之想要与我言和,这是置他墨青凌于死地。
我看不过去,想要同他说教说教,他就把我也打成重伤。”离玉衡可怜巴巴道。
“不是的,是他用...”
“你还真是恶心,我为我有你这么一个师父感到恶心!”墨青凌话还没说完,易言满脸怒火,直接拔起佩剑往墨青凌身上刺去。
墨青凌一行眼泪滑过,嘴巴微张。
“你一点儿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恶心!这么强大的风化只有你会吧!”易言手上的力道更狠了,墨青凌身上鲜血流淌,鲜血滴在了易言的佩剑上,不断往下,在地面上开出了一道道妖冶的花。
“顾卿当初力保你,你却恩将仇报!逆贼!你该当何罪!”这时天帝也发话了,自带威严。
“不,不是的!”墨青凌知道人多势众,他根本打不过,挣脱束缚后,想要脱逃。
“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顾羡之“死”了,作为天帝的他极为生气。
“还想逃!围攻他!”
......
最终,墨青凌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被关入炼狱,由离玉衡亲自看守。
在当时在炼狱的第一天,离玉衡对他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根本没有人信你!
还是说,你以为他们会信你吗?”
只记得离玉衡一脸坏笑,而他堕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