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何事?”南宫长泽拿起碧玉壶倒两杯茶,递给蓝灵儿一杯。
慕云寂放下茶盏,眉头不由蹙了蹙,“我们猜到囚牛山有母蛊,也研制出相应药粉,还是有不少弟子中招。”
“我出手救回来几个,却依旧有人没挺过去,成为蛊虫用于繁殖的寄生体。”
“其中,包括青云仙尊的首徒任游之。”
“他死了?”蓝灵儿听说曾经的大师兄身死,心头一动。
有感叹命运,也有放下。
却没有可惜。
毕竟,在她看来,那是江柔和几个师弟的大师兄。
唯独不是她的。
想到身为女主头号舔狗的大师兄身亡,她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江柔的气运值!
身随意动,她站起身,“大师兄,七师弟,我出去一下,子时诛魔阵台见。”
“五师弟莫急着走。”南宫长泽起身追上她,从纳戒里取出一件银白色罩衣披在她肩头。
叮嘱道:“巫族正狗急跳墙,你要多加小心。”
“嗯,”蓝灵儿颔首。
随后,她衣袂翩然一转,向营帐外走去。
圣灵宫驻地外。
她故意隐藏身形,躲在山石之间,远远看向灯火通明的营帐。
少女“呜呜呜”的哭声悲怆不已,随风拂来,夹杂众人劝说的低语。
江柔在帐篷里,看不到人。
识海契约内,她唤道:“朱雀,查看气运。”
“主人等一下,我先杀一波蛊虫。”朱雀声音已经有了小情绪,抱怨道:“太多了,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像晓青鸾一样被化成千万虫蛊的弟子不少,大半受不住药粉吸引,飞到朱雀面前,数量之多可想而知。
蓝灵儿回道:“慢慢杀,反正到子时,所有修士都要去诛魔大阵,届时再看不迟。”
收回心神,正欲转身,忽见不远处一道金色身影闪过,转瞬消失。
她紧跟上去。
越飞越偏。
两边枯树乱石极速倒退。
“站住!”蓝灵儿运转灵力,再出现,挺拔修长的背影已挡在前方。
“今夜的事与我无关。”女子站定,“我来此,只为看阿漾。”
“本尊信你。”蓝灵儿回首。
眼前女子一袭金色软甲,头发被一根树藤捆绑,干净利落。
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似清透纯净,却被她捕捉到一抹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不是爱刨根问底的人,话题一转,“既然你已是我七星宫的人,可否派给你一个任务?”
“尊上吩咐。”水玲珑静静看她。
“帮我盯一个人。”
“江柔?”
不等蓝灵儿问,她已轻笑一声,“尊上方才一直看那姑娘的营帐。”
“我本以为尊对她有情,现在看来,你怀疑她。”
“尊上不愿说便不说,我会看住她,我心里明白,帮你们做事,阿漾会开心。”
听她这么说,蓝灵儿深深看她一眼,“就那么喜欢一个忘记你的人?”
“不是喜欢。”水玲珑纠正她的话,“是爱……我爱我的阿漾。”
“轮回无数,转世投胎,他还算是他吗?”
她被问的怔住。
“小心江柔,她可不是你看到那般弱小,看轻她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蓝灵儿撂下一句,转身就走。
“尊上。”
水玲珑唤住她的脚步,爽朗笑声从身后传来。
“在我心里,哪怕转世成一只猪,乃至一只狗,他也是他。”
“人生苦短,百年一世。”
“我被关押在囚牛山上三千多年,他转世投胎无数。”
“我罪孽深重,阿漾愿代我分担一二,所以我知道,不是每一世,他都能成为人。”
“今生今世,他有仙缘,是生生世世结下的善果。”
水玲珑走来,与蓝灵儿并肩而立,“其实,就算那日他不答应娶我,我也不会杀他。”
她扭脸看来,眼底深处的笑,带上些许苦涩,“多谢尊上劝他。”
“尊上口口声声说什么让他宁死不屈,实际是在说反话,逼他应下和我的婚事。”
“我也没想到,记忆里宁愿自刎也要还回龙珠,不想看见两族争斗的人,今生竟这般爱惜自己的命。”
“我觉得……挺好。”
蓝灵儿闻言,静若寒潭的凤眸荡起一丝涟漪,“没错,活着就很好。”
“尊上,我……”水玲珑话音一顿,脸色忽地煞白。
“噗……”
一口血喷溅而出。
“你元神受损?”蓝灵儿的话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刚才她身上散发出来,一闪而逝的金芒中,有神魂动荡不安的气息,几乎隐隐要脱离身体。
水玲珑随手抹去嘴角血迹,“请尊上不要告诉阿漾。”
“水姑娘不想让人知道,本尊自然不会多嘴,只是这般瞒他,怕是不好。”
“总有一日,他会知晓,等到那日再说。”她笑,“我还有一事请尊上帮忙。”
蓝灵儿想问她什么事,便见她十分珍惜的从腰封里取出一个荷包。
荷包有些老旧,绣工潦草。
她仍一眼看出,是一条金龙飞翔九天。
地上桃花落满地。
男子背影笔直,席地而坐,正拨动琴弦。
接过递来的信物,她抿了抿唇,问:“姑娘何意,为何不直接交给他?”
“还不到时候。”水玲珑笑容轻松了些。
寒凉如霜的月光照耀在她一头垂长白发上,整个人遥远的像是幻影。
她叹气,“尊上帮我收着吧。”
“万一哪天我走了,你帮我把东西交给阿漾,算是还他那一生的情。”
“若不是我动了凡心,祸乱不会起。”
“世人只知我为他偷龙珠,却不明白他付出过什么。”
说到这,她转眸。
一双大眼睛清澈的不像活了几千年的龙。
“尊上,被修真界关押后,漫漫岁月中,我大概懂了,什么才是爱。”
这份释然,让蓝灵儿怔愣。
不自觉也想起自己和白千尘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其实,本尊觉得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未曾见过爱情,仍有很多人以它为名,去和另一人绑定一生。”
“时日久了,互相欣赏淡去,只剩无尽的相看两厌。”
“如此,不过是权衡利弊的选择,平白无故侮辱了爱情这两个字。”
她忽问:“请问水姑娘,爱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