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倾盆大雨猛然砸落,白千尘率先一步举起纸伞。
江风与纳兰星河抬着最后一个棺椁跑进廊下,气喘吁吁道:“好险,差点被淋成落汤鸡。”
蓝灵儿补好瓦,一抬头,便见纸伞边画着一朵红梅,雨水顺伞骨淋在白千尘肩上。
伞,全在她头顶。
可真傻。
“好了,今天下雨,练不成剑,我们回屋去。”
“嗯。”
白千尘颔首。
两人刚回到房中,蓝灵儿腰封上玉佩便悬浮飞起。
她从纳戒里取出毛巾盖住白千尘脑袋,直接越上屋梁,给玉莲花注入灵力。
“五师弟。”南宫长泽清润温和的声音传出。
“大师兄有事?”蓝灵儿问。
昨夜地穴内已交谈许久,今日又传音,定非闲聊。
正擦拭头发的白千尘也抬头看来。
就听南宫长泽轻笑一声,“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昨晚圣灵宫凌默带天心宫和藏龙宗两位掌门同时拜访,算私下谈及修真界未来。”
“现在看似魔物被我们修士压着打,其实并不乐观。”
“巫族蛰伏太深,天神仙宫圣女刚突破元婴进入神游期,修为仍旧尚浅。”
“并且,净世莲印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那三位掌门的意思,拿出四大宫门召仙令,打开上古昆仑秘境,给神游期以上修士一次快速提升的机会。”
说到这,他戏谑一句,“当然,话虽如此,实则是想给圣女铺路。”
“此秘境灵气浓郁,却也十分危险,有没有命去拿机缘,全靠各自本事。”
“可是,开启一次秘境,每日要消耗百万中品灵石,代价太大。”
“天神仙宫自动封锁多年,画灵卷轴不知去向,辅助圣女尽快恢复修为,早已迫在眉睫。”
“五师弟对此,有何看法?”
蓝灵儿想到被天道压制,说不出口的真相,沉默许久。
她垂眸,望入白千尘眼中的若有所思。
为抵抗巫族,修真界想把希望压在江柔身上。
这显然行不通。
不仅如此。
在书中,昆仑秘境开启,是在她被抢了灵根金丹和心头血,又身死天怨谷后。
没想到,她的觉醒,让剧情提前百年。
但……
还不是时候!
白千尘才刚结金丹,想要进入神游期,无论如何都要提升两个大境界。
除此之外,还要学会画灵术,才能在将来,亲自打开天神仙宫。
“大师兄心里有何想法?”她试探。
“这个……”
南宫长泽失笑,“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才问你。”
“大师兄不会有举棋不定的时候。”蓝灵儿直言直语。
“好吧,那我跟你实话实说,巫族近日动作愈发频繁,九州四海皆有他们的影子,昆仑秘境十年内必开。”
“那就等十年。”
蓝灵儿眯了眯凤目,声音坚定道:“大师兄,十年,我要让灵儿提升至神游期,一起进秘境。”
“任何人都可以不去,他必须去。”她说的很隐晦。
南宫长泽久久不语。
半晌,才慢条斯理道:“大师兄知道了。”
“那你好好带徒弟修炼,不可懈怠,十年之内,你不开口,谁也别想动昆仑秘境。”
“有何困难,及时跟大师兄讲。”说完,他断了传音。
蓝灵儿抬起手,收起白玉莲花坠子。
修行之路,越往后越难。
何况现下灵气匮乏,这也是修真界,人心惶惶不安的重要原因。
因而,昆仑秘境,是人人向往所在。
她记得,知命为楚青柠寻到的仙草,正在昆仑秘境。
届时,抢走江柔机缘越多,那么,她的气运值下降也就越大。
等气运平等,自己再也不用束手束脚,无法对她下死手!
“白千尘,你……”
蓝灵儿话说出一半,就被白千尘淡声打断,“你想让我做什么?”
“十年有些短,接连提升两个大境界,确实有些为难。”
“我可以。”
白千尘一字一顿,紧跟着又补充两个字,“试试。”
蓝灵儿笑他,“原来尊上也有不确定的事?”
“试一试,八成把握。”
她:“……”
“八成远远不够,我要你一定做到。”
“本尊有要求,你若答应,也可以十成。”白千尘脚步一转,坐到稻草上打坐,阖起双目。
“行啊!”蓝灵儿从房梁上落下,凑过去,捏了捏他吹弹可破的脸。
“不错,不但学会骗人,还能讨价还价了。”
“什么要求,尊上说说看。”
白千尘鸦羽般的睫毛轻轻一颤,拂开她手,“平时学剑术,你要奉我为师,不可任性妄为。”
“应你。”
“教我画灵术。”
“也应你。”蓝灵儿宠溺地揉乱他的头,“学画灵术的时候,记得喊师尊。”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
白千尘抬手抓住在自己头顶作乱的魔爪,唇瓣紧抿。
“不说,就当没意见了。”
蓝灵儿欲起身,不料被一把拉住袍袖。
少女无奈的嗓音从身后传入耳中,“以后能不能不要一提及江柔,你就莫名其妙生气?”
她唇角勾起冰冷嗜血的弧度,“没问题。”
白千尘松了一口气。
却听她话锋一转,“我不生气归不生气,你不许提她。”
“需要提到怎么办?”
蓝灵儿微微侧目,瞥见少女纠结的神色,对于他书中男主的身份释怀几分。
她虚扶衣摆,坐在白千尘身边,“一定要提到她的话,不如就叫她黑心莲?”
“何意?”
“意思是,外表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奈何心里八百个心眼子全用来算计人,心黑手辣。”
闻言,白千尘想到互换灵魂后经历的许多事。
拜师大典,十方妖塔内,江柔宁愿帮别人击杀妖魂,也要把他拉下排名。
甚至,在蓝灵儿面前,和与他独处时的两副面孔。
竟觉得蓝灵儿形容得很贴切。
他点头,“好。”
蓝灵儿诧异扫他一眼,“你不喜欢江柔?”
“从未。”白千尘转眸,目光落在身旁人熠熠生辉的银面上。
窗外雷鸣电闪,光线忽明忽暗,有些探不出她眸底情绪,唯有半边面具下,薄唇噙着耐人寻味的弧度。
想到她独自在外流浪六年,回归之时,仍未恢复身份,还身负欺师灭祖的重罪。
他的心,狠狠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