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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你是否诡人之身?”

皇帝的声音带着冰寒冷意,来自洞玄境修士的威压沉沉压下。

虽然知道文微阑已经准备好了,但韩司马和仲元之的心也是高高悬起。

文首辅听了,却是神色如常,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并非。”文微阑回答道。

皇帝点了点头。

实际上,在众人入宫的时候已经被查验过是否身有诡气,如今只是让文微阑在众人面前自证清白而已。

“其二,你是否曾杀害陆二姑娘?”

瞬间,文微阑脑海中闪过楼下那具鲜血晕开的尸体,还有自己颤抖的手上握着的那把染血的刀,是如此真实,却又迷幻,一时出了神。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文微阑,有的人无所谓,有的人心头提起,有的人则是等着看她坠落。

长公主的脸上,温婉的笑容里渐渐漫上冷意。

因此她也不会注意到,旁边的嘉乐郡主,悄然攥紧了手。

还好,文微阑很快回过神。

她知道,站在紫宸殿中,经皇帝问出口,她只能有一种回答。

“臣不曾杀害陆二姑娘。”

文微阑的回答铿锵有力,仿佛预演过数百遍,掷地有声。

皇帝微笑颌首。

“但口说无凭,朕也是听有人告诉我,文校尉的事情有些蹊跷。”

文微阑微微一愣,不知道是谁会说起此事。

但皇帝显然不打算透露,只说道:“朕想用文校尉这样年轻有为的实干者,但此事不查清,还是难以服众。”

“臣明白。”文微阑低声答道。

“所以,朕希望你能查清此事的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文微阑心中一凛。

皇帝这话,看似让她放手去查,实际上什么实权都没给。

或许,这就是皇帝的意思。

既不想出面给她背书,以免文微阑真的有问题。

又想看看文微阑在如此状况下,为了自证清白能做到何等地步。

文微阑知道,这次自己一定要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不可有半分闪失。

于是,再次低头应了句:“臣明白。”

文微阑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

随后,皇帝又转向韩司马,叮嘱了几句,说韩司马本就体弱,干脆好好在家休养,还赏赐一大批珍贵药材。

对于仲元之,皇帝则夸了几句年轻有为,又语重心长地劝,还是要有孝心,回家看看老爹老娘,倒不如就留在京城,入神策军,别让老仲在家担惊受怕。

说罢,又大手一挥,给此次参与战役的将士们赏赐了大批的灵元和灵器,特别是参宴的十几位军官,另外还各得了一件上古灵器。

一直到夜里戌时,宴席才散去。

出了宫门,文微阑、仲元之和韩司马隐秘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各自离去。

仲元之先是跟着在外面等了许久的仲由之回家一趟,正如陛下所说的,回家看看老爹老娘。

而韩司马看到阮时之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心中一软,温声道:“走,回家去。”

文微阑则站在宫门外,看着满街的百姓,内心有些茫然。

忽然,身后传来威严的声音:“你,不回家?”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是她爹——文首辅。

文微阑冷声道:“我还有家吗?”

“你娘很是想你。”文首辅黝黑的国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好像只是冷冷地陈述一个事实。

“是吗?”文微阑淡然道。

她娘也许是想她的吧,但更多的,可能是恨是怨。

因为文微阑证明了她陷入一段失败的婚事。

刚开始她对文微阑还抱有期望,希望她能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修士,让文思源看看,谁才是更好的孩子。

但是,文微阑总是让她失望,最终更是落入谷底,彻底失望。

那倒不如还是不见。

于是,文微阑不再理会,转身远去。

还好,祖母还给她留了一个家。

……

乘着云轿回家,阮时之看着自家爹在一路上面沉如水,讷讷不敢说话。

一直到家中,韩司马闷头直入,听到身后紧密跟随的脚步声有些笨拙,似乎才想起自家儿子。

韩司马让侍从帮他解下身上沉重的甲胄,一边转头问道:“你不是要去国书院上学吗?今日怎么在长安城?”

阮时之顿时有些紧张:“前段时间……科举,国书院停课,然后今日……重开……”

“既然今天开课,为何你还在长安?”韩司马更是疑惑。

“我……”阮时之粉白的脸上微微冒汗,声音越发结巴,“有,有,有个同学,叫文轩宁,他请大家吃饭……”

“文轩宁?”韩司马皱了皱眉,“那是……文思源的儿子?”

阮时之怯怯地点头,似乎预感到爹会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

韩司马眉头更是紧皱:“我不是跟你说了,在国书院就好好念书,万万不要跟人拉帮结派。”

“是……儿子明白,只是,文轩宁说可以帮我打探您的消息,儿子才会……”阮时之委屈又着急地解释道。

韩司马见儿子这副模样,心中不免一叹。

自己和娘子总不在他身边,总怕顾全不周,让老仆盯着不让他出门乱跑。

两人又天天出生入死,总让他担惊受怕,结果反倒把这唯一的儿子养得胆怯怕生,跟一团软柿子似的。

韩司马叹了声,轻轻摸了摸阮时之的头顶,说道:“爹也明白你是担心,不过有些事情自有天命,你娘和我都不是弱者,你不需要担心太多。”

“爹……您,还要走吗?”阮时之轻声问道。

韩司马闻言却冷冷一笑。

“陛下说了,让我在京城好好养伤。”

“这是什么意思?”阮时之惊道,“难道……”

韩司马点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我怕是一时半会出不去了。”

阮时之脸色一白:“那怎么办?那娘呢?她会不会有危险?难道圣上……”

“嗯,你倒是聪明,不愧是护北大将军的儿子。”韩司马欣慰地点点头,冷冷地看向窗外,看向皇宫的方向。

想必,现在神辉笼罩下,皇宫定是如同神宫一般耀目。

“你娘,就是太惹眼了。”

阮时之的脸更白了。

韩司马见状,却悠然一笑:“别担心,虽然我不在,但现在的北境,可是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