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如此重的伤,你杀掉他了吗?”王将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龙王,沉声问道。
“没有。”龙王喘着粗气。
“你应该能杀死他的,最近有种新研制出的药物,你可以试试。”
王将拿出针剂,扎在龙王的胸口。
……
“你知道凯撒在哪里吗?”楚子航问道。
路明非驾车飞驰,似乎是已经有了目的地,目露果断。
“我只能说希望我没猜错。”
“我可以问些不该问的话吗?”
路明非默默关掉了车内联网的设备,将手机丢给楚子航:“把卡拆了,关机。”
楚子航照做,随后问道:“你前世的记忆里,我们在日本经历了什么?”
“我、你和凯撒,三个人欢声笑语地来,沉默不语地离开。哦对,你没笑,但是我能看出来你也挺开心的。”
“为什么会沉默不语呢?”
“师兄,感觉你有点变了,你以前没那么多问题的。”
“你不想回答的话,当我没问吧。”
“我可以回答。”路明非长叹一口气:“故事比较长,我长话短说。”
楚子航点头,化身为安静的聆听者。
关于前世的日本之行,当初路明非只讲了个大概,关于蛇岐八家的叛变,关于白王的复生,关于最终的胜利,并没有细枝末节的描述。
“凯撒的骄傲因为日本而破碎,我们三个被冲上岸后,他遇到了那位改变了他一生的女孩。你可以想象,对于他那样的人而言,陷入联系不到任何熟人,身上的钱所剩不多,饿得跟路边的野狗一样,他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但他遇到那个叫麻生真的女孩,其实他早就见过那个女孩,那是刚来日本的时候了。那时的他还是蛇岐八家的客人,高高在上,闲着无聊去处理黑道的事情,关于一间普通的玩具店,麻生真就在那个玩具店里当店员。第一次相遇,他是富贵公子,翩翩绅士。第二次相遇,他落魄到身上唯一的财产就是一块表。这样的落差,对他而言是一种教训啊……”
“在确认无法联系到学院后,凯撒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好在麻生真尽力帮助着他。其实我觉得麻生真是倾慕着凯撒的,为了跟凯撒走得更近一些,她付出了全部,包括生命。后来,幸运的是我们三个成功在那家网吧会师,不幸的是暴走族杀来了。为了帮助我们三个,为了帮助凯撒,她的生命在那场战斗里结束,凯撒让她跳下楼顶,她没有犹豫,但凯撒没能接住她。”
“师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种感觉,其实以前我是不理解的,只是……我也有过那种无奈、悔恨和无力。一个本质上靠着家族享受成功与辉煌的叛逆富二代,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场。然而实际上,失去家族的背景和资源时,却连一个普通女孩都保护不好,就只能看着她死在眼前。我印象很深,在我们身无分文的时候,麻生真给了凯撒一把零钱,那样的零钱……从前的凯撒甚至都不会拿来点烟,有损身份。”
楚子航淡淡开口:“那把零钱应该很烫手吧。”
“也许吧。”路明非继续说道:“聊聊你。麻生真的事情,我们三个一起目睹的,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关于源稚生,我也跟你说过,他最后死在了源稚女的手上。其实他知道那是必死的战斗,他可以选择逃避,但他没有。”
“最后的一战,他把蛇岐八家的好手全部带上,也全都葬送在了那一战里。蛇岐八家有罪,但他们在最后关头尽力赎罪。”
楚子航不解:“这和我有什么联系吗?”
“源稚生把佩刀送给了你。”
楚子航沉默了,路明非描述得很简单,但楚子航能明白简单背后的分量。
源于刀的分量,楚子航用刀多年,比谁都明白了刀的意义
“你呢?”楚子航问。
“我……”路明非恍然了,记忆再次被唤起:“我死了。”
“这和你之前跟我讲的不一样,你说你活到了最后的战争。”
“死的是一个很没用的衰小孩。”路明非微笑着:“关于我的,我可以不讲吗?师兄。”
“可以。”
……
“芬格尔,难怪你总是盯着电脑!”凯撒看着电脑上不断闪过的穿着暴露的美女图片,嘲笑道。
“我都告诉你了这里是软色情网吧,你不理解软色情是什么意思?”芬格尔一脸无所谓:“我单身狗一条,我还不能看了?倒是你,回去我就告诉诺诺,你跟我一起看这些玩意。”
“我只是不小心瞟到了。”凯撒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
“得得得,不跟你扯。”芬格尔打开网页,尝试再次连接学院内网,还是失败:“服了,唉。”
“等晚上吧,看看那个野田寿来不来。”
野田寿是麻生真的追求者。
凯撒终归是凯撒,凭借着自身的外貌和气质,再加上强大的沟通能力,将这间网吧的位置,以及麻生真的情况问得清清楚楚。
麻生真尚在大学,家里只有个生病的奶奶,因为学费和奶奶的治病,一直生活得较为窘迫。为了赚钱,只能在闲余时间兼职养家。
她上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玩具店,因一场黑道纠纷被店长辞退,不过也因为那场黑道纠纷,她认识了本家的小头目野田寿。野田寿把她推荐到这里,相比较于玩具店,这里赚的钱更多一些。又因为野田寿在这一片还是较为有名,网吧老板也不会为难她,尽可能让她接一些轻松点的活儿,比如擦擦皮鞋这些。
同事口中的麻生真是一个极为善良且好相处的姑娘。她自己虽然经济条件困难,但依然会施舍或接济一些流浪汉。网吧里员工餐的剩菜剩饭,她会收集起来,定时定点喂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
“现在一到时间,那些流浪狗和流浪猫就都聚集在后面的巷子,就等着她呢。”员工说。
“一个生活在悲惨之中却依旧心怀善良,对世界充满热情的姑娘。”凯撒如此评价,并以此来推翻了芬格尔的那句“品行源于经济”。
芬格尔无所谓地耸着肩膀:“你不能用她来反驳我对你说的话,你能不能做到才是关键。”
凯撒想开口说他可以,然而少有的,他陷入了自我质疑。
一直以来,他都是憎恶着加图索,却接受着加图索家族的财富和地位。遇到难解的问题时,他会自然而然地搬出“加图索”三个字。就像与网吧里的员工攀谈,他说起自己的名字时会刻意加重“加图索”三个字。
因为他清楚,这里的人知道加图索的概率比知道凯撒的概率要大得多。
“失去了加图索赋予的一切,我只是个连住网吧都需要从芬格尔裤裆里掏钱的普通人吗?而享受着加图索家族财富的我,到底又做了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呢?我以为只有路明非会跟芬格尔抢吃的……”凯撒苦笑。
有时候,贫穷是最好的老师,哪怕只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