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钰却是看了看他,语调缓缓,“庄家,是得好好整整家风了。”
庄梓期浑身一震。
一个十一岁的侄女,辱的不是摄政王妃,而是整个庄家的家风啊!
楚珩钰说罢,便带着席阡陌大步离去。
南茗狠狠给他们甩了一记眼刀子,也跟着走了。
他们走出三丈远后,庄家一个年轻后生才颤抖着问,“四叔,你……你准备怎么做?”
庄梓期深吸一口气,“你们先回去,此事你们不用再管了。”
“什么?事关七妹和母亲,我怎么可能不管?”
庄梓期深吸了一口气,“你想管,也管不着,她们,活不了。”
“什么?!”小伙子大惊,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四叔!您不能这样!她们可是您的亲人!小七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呀!”
庄梓期冷笑,“原本王妃给她两鞭子,一鞭子抽在马车上,一鞭子抽在她身上,本就是十分手下留情了。你们却偏偏不依不饶,逼着本官到这宫门前来逼着。你以为,你六表妹刚入宫为后,庄家是皇后的外祖家,太后就一定会给你们脸面?摄政王就一定会给你们脸面?也不看看,她们母女两,到底惹了谁?!”
小伙子哭道,“小七惹了谁?不就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吗?不是说,凡赐婚给摄政王做王妃的,不是被送到马匪山就是送到军营吗?”
“混账东西!你去打听打听!这准摄政王妃,一定还有其他的来头!她和摄政王的关系,必定不一般。”
小伙子继续哭道,“那也没必要叫母亲和小七丧命啊!小七又没有犯什么死罪,为什么要以命相赔啊?”
“你想想曾经的昌国公府。昌国公和摄政王还是表亲关系!你不让她们母女死,是想叫我们整个庄家为她们陪葬吗?!”庄梓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过多少遍,庄家走到如今不容易,家中子女的教养,更要花心思。小七平日那刁蛮模样,我不信你们都没察觉?你母亲也是一味纵容,若非如此,怎会祸从口出?”
几个小伙子都打了个寒噤,那昌国公府的覆灭,听说就是因为那昌国公的女儿觊觎摄政王,与他那外室起了冲突?
这时,有个小厮跑过来,“大人,方才,在宫里,出大事了……”
他把太和殿和莲华殿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那小伙子当即就颤抖着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庄家诸人的脑海中,都同时出现一句话,“庄家三夫人母女,死定了!”
这准摄政王妃,就是那个默夫人?!
他们心如死灰地慢慢走远了。
不一会儿,那宫门旁打开一个小角门,一个人被推了出来。
正是被萧瑞灵赶出来的梁含秀。
她踉跄着狼狈站稳身形,恨恨地盯着宫门,随即狡黠地笑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宫门又打开了。
这回真扔出一个女子,像扔破布一样扔出来的。
梁含秀扫了一眼,准备继续走时,突然顿住了。
她想起这个女子身上的衣服为何有些眼熟了!
是谢云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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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大婚,看似普天同庆。
但整个京城,一连几天,都在消化三件事。
一是,未来摄政王王妃,竟然就是原来那个外室,默夫人。这件事无数勋贵女眷在当日的宫宴上就亲眼目睹,没什么好质疑的,只不过,许多人都在思考,到底要用什么方式和摄政王妃搭上关系呢?
二是,皇后入主中宫,她的外家三舅母和七表妹,竟然一夜之间暴毙。当日在宫门口目睹或风闻准摄政王妃私开鞭刑之事的人都知道,皇后三舅母和七表妹,是因为得罪了摄政王妃,才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这意味着什么?
皇后的外家,也不敢与摄政王对着干!
皇上与宋家联姻,庄家的助力暂且就不用考虑了。
这件事传到席阡陌耳里的时候,她震惊了好一会儿。
她不知道,那庄祭酒所谓的“交代”是指“暴毙”?!
她很肯定,当日自己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啊?
不过就强调了一下,重点看他们怎么做吗?
楚珩钰也没说什么重话啊?
不就是让他们把家风好好整整吗?
要说血腥一点的,就是南茗说的那一两句,“辱摄政王和王妃者,死!”
但这通常不都是用来放狠话的常用标准词汇吗?
哪个就能当真了?
怎么这古人这么能豁得出去?随便两句话就祭出了两条命?
三是,宁远侯世子楚烁桓,继几个月前因母亲与默夫人交好而官复原职后,更在原总指挥使死后接手代总指挥使职责,在帝后大婚的第二天,就在很多人意料之中去掉了那个“代”字,成了名副其实的总指挥使。
官升半级。
这也是因为,默夫人!
京中权贵有羡慕的当然也有鄙视的。
宁远侯夫人这几日收贺礼收拜帖收到手软。
许多原来因着侯爷和世子赋闲在家而断了往来的亲眷朋友都纷纷上门送上贺礼。许多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的自觉高攀的高门贵女,如今都纷纷下帖子邀请相看议亲。
贺礼她可以再添一成回礼,可这议亲嘛,经过人生大起大落的她,可不敢再胡乱答应。
她与李二夫人,倒是相邀好,一齐上了席府贺喜。
席老夫人听王嬷嬷说了宫宴上发生的事后,真真是又是震惊又是惊喜,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
是痛骂孙女儿静悄悄与人拜堂还沦为外室?还是惊喜于摄政王当众表明只娶她一人的心意?
但是眼瞧着自家孙女在面前讨好卖乖,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只得佯装恼怒道,“你这个不省心的,是想心疼死你祖母吗?”
席阡陌呵呵笑,“祖母,一切都苦尽甘来了。”
席老夫人眼眶就红了,“那母子三人真不是东西!你父亲只是把骆氏休掉,实在是太便宜她了!要还是在那三羊村,这种害人性命又敢偷汉子的,那都是要浸猪笼的!怪不得兰儿竟能在我的寿宴上干出那等丑事!原来都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以前我舍不得骂她,现在见着她们了定要骂个痛快!还秀才的女儿呢,我呸!寡廉鲜耻,能认得几个字却把礼仪道德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还不如我这不识几个大字的老婆子呢!我当年是怎么眼瞎了看中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