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清晨。
“言言……”
“唔…别闹了……”
季棠言拨开容浔胡乱作祟的手,再次陷入了沉睡。
真的毫无戒备心。
万一有人趁机对他做点什么,大概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容浔就觉得自己的神经蓦然紧绷起来。
下一秒,季棠言的手搂住他的手臂,脑袋也无意识地跟着蹭了蹭。
“别闹,我好困……”
“好,我不闹你。”
容浔低下头对着季棠言的额间轻轻吻了一下,眼底的温柔溢出眼眶。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细雨,似针的雨打在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和季棠言见面的时候,似乎也是像这般氤氲缭绕的雾雨天。
四年前。
校门外,形形色色的轿车在外等候着各自的少爷小姐。
这个城市四面环水,风景宜人,在旅游旺季的时候街上才会有许多的人来往。
容浔的母亲离世后,自己的父亲瞬间变了副样子,把他扔到距离家里几百公里外的城市念书生活。
过去的容浔在母亲的照顾下,生活轻松顺意,人的脾性非但没有长歪,还能与下人打成一片,反倒让容期闵觉得这是一件令他蒙羞的事情。
自己的儿子既然做不到心狠,那就是他这个父亲失职。
容期闵觉得只要自己做得够狠,对于自己儿子的求救视若无睹,容浔就能更加独当一面,做事会更加心狠手辣。
可实际上,来到一个新的城市,无任何亲人在身边,容浔无论如何也会有些不适应的成分在身上。
“少爷,您……”
“行了,你回去吧。”容浔挥了挥手,示意司机先开车回公寓,“我想在这走走,到时候我会自己坐车回去的。”
司机略显为难,毕竟老太爷吩咐自己必须照顾好容浔,但眼前的这个面容清隽的青年还是拒绝了这番好意。
“少爷,那您自己要注意安全,小心一点。”
“嗯,我会的。”
司机点了点头,开车离开了。
望着轿车消失在自己眼前,容浔才摘下眼镜,转身走进最近的巷子里。
巷子深处站着几个人,看起来似乎等了容浔很长时间。
“哟!少爷来了?”男人手执棒球棍,架在肩膀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钱带来了吗?可不要我们白跑一趟!”
“钱?”容浔低头轻笑了一声,“小爷手里的钱,你确定拿得走?就算拿走了,你们又有几天的命呢?”
几个男人明显被这话惹怒了,虽是听不懂后面的意思,但容浔的神情和语气也足以让这几个人生气。
打斗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警察来了,几个男人才抱起自己的武器,放下狠话离去。
而容浔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只是小腿擦破了皮,流点血,对比其中一个男人的头都被他砸破了,是一件极小的事情而已。
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巷子,往附近的公园走去。
那里有歇息的椅子,可以让他暂时缓解一下腿上的疼痛。
可还未走到,容浔已经摔在了地上。
忽然,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
“你没事吧?”
容浔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正往他这里跑来。
季棠言立刻把人扶了起来,还不忘递了张手帕过去,“擦一下,然后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容浔警惕地接过手帕,眼睁睁地看着季棠言往最近的医馆跑去,不到一会儿就抱着一袋东西回来。
“你坐好,我给你上药。”
季棠言拿出碘酒和棉签,在伤口的位置轻轻涂抹。
他下意识对着伤口轻吹了口气,再继续把止血的胶布沾上。
容浔瞳孔微缩,心尖上的某处地方瞬间变得躁动难耐,一阵莫名的电流传遍他的全身,引起了一阵酥麻。
心脏的跳动加快了速度,每一次跳动都能让他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疼的话可以喊出来的,我不会笑话你。”
季棠言抬起头,对上漆黑深邃的眼眸,霎时间,有些晃了心神,手里的动作也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不疼。”
“真的?”
“嘶……轻点……”
季棠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手里的动作却轻柔了不少。
处理完伤口,天色也渐渐晚了起来。
“好了,回家吧!”季棠言把垃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扭头朝容浔笑道,“天色不早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
容浔费力地站直身体,慢慢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光是挪这一小步,容浔的脸色就倏然变白了。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季棠言抿唇,眼里尽是不忍,“你家住在哪里?”
“不用了。”容浔敛眸,“我自己坐车回家就好。”
季棠言眉头一挑,指着容浔的腿,“你确定要逞强吗?”
容浔眼神移到一边去,良久才点头。
“走吧,到我家去。”
季棠言搀扶着容浔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家距离公园不远,是最近半年新盖起来的小公寓,他做的小生意赚了一小笔钱,买下一间开阔的房子也绰绰有余。
“先去洗个澡吧,我去弄点吃的给你。”季棠言把人扶进浴室后,自己就往厨房走去。
容浔从进门就在打量着这个房子,房间的格局和布置都和自身的喜好差不多。
两个人说不定会有什么共同话题。
不一会儿。
“衣服给你放在这里,我……”
浴室的门在这时蓦然从里面推开,季棠言也因惯性往前趔趄的一小步,硬生生撞进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里。
炙热的体温让季棠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撞到了什么,手脚慌乱地把衣服递给容浔,转身就跑。
躲在房门后的季棠言脸颊爆红得像一颗颜色鲜艳的红苹果,就连耳垂也跟着泛起红晕。
如果他此刻转头,就会发觉站在浴室门口的容浔嘴角噙着得逞的笑容,手里的衣服抵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淡淡的肥皂味道萦绕在鼻间,和季棠言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身体下的躁动也跟着昂首,容浔瞥了眼门口的方向,垂下眼帘,走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