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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坐在血淋淋的躯体之上,白忘冬擦着手上的血喃喃自语道。

他来苏州的任务是把周成画给拿下。

无论是死的活的,只要让他这个魔骨宗余孽没有在外面蹦哒的机会,那也就算是成了。

按这个道理来说,他亲眼看到周成画死在了他的眼前,虽然是死于自杀,但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不应该再在这上面浪费多余的精力才是。

可……

“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这不对劲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就像是哪哪都不对劲,可哪哪又都能说的通。

现在唯一的疑点还是刚才那个。

为什么在时隔这么多年以后,周成画才想起来要复仇,而且是要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下,杀完人之后果断选择了自杀。

“说不通说不通,说不通啊。”

白忘冬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个个猜想在他的脑海当中一一闪过,可又被他一一否认。

情报链完全断裂。

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周成画一定发生过什么,所以才导致了这一目前看起来不对劲的状况发生。

那如果……如果以假设的方式,去把这个空白给填满。

让整个链条强行转动起来。

那忽略掉周成画的目的,忽略掉周成画的结局,再忽略掉周成画的所作所为。

就这样去以一个模糊的视角去看这件事。

那么……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白忘冬低声呢喃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白忘冬嘴角高高翘起。

他从原地站起身来,捂着自己的双颊,双目灼灼发亮。

怪不得,怪不得。

他总算是找到了那种违和感出自于什么地方了。

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登台的一场戏。

他在不知不觉的间成了戏台下的观众,成了这场戏剧当中的一个龙套。

每一个环节。

每一个动作。

这些都是为了戏剧化所表现出来的最完美的设计。

反转,反转,再反转。

高潮,高潮,再高潮。

寿辰变忌日,兄弟相残,殉情,复仇,白发人送黑发人。

把这些要素拼接在一起,就是眼前周家所上演的这场大戏。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他为了什么?

这出戏的内核又想表达什么?

白忘冬把双手从脸上放下来,他踩过地上那只剩下了一口气的血人,朝着房间的外面走去。

阳光还是如此的明媚。

他要去确定一件事情。

不过在这之前……

白忘冬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宅院。

轰隆。

暴烈的火焰一瞬间燃起。

刹那间,整个宅院的上上下下都被那烈火所笼罩。

既然这场戏所想表现的是二十二年前那场故事的终结,那白忘冬偏偏就不让它完结。

水面之下还有水面。

故事的背后还有故事。

就让看着这个故事的观众去自动地脑补出一场续集。

火海之内,红光映射脸庞,白忘冬的嘴角缓缓勾起,那鎏金色的双目里充斥着是浓浓的戏谑。

他就这么一步步朝着这火海之外走去。

就像是走向这故事的结局。

……

“走水了!走水了!”

尖锐的呐喊声在这周家响起。

静观着眼前这悲情一幕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朝着那火光升起的方向看去。

“那是大哥的住处!”

周成书惊声叫道。

待在这边没走的黄阙和蒋越对视一眼。

眼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件事还没有完结。

周成棋这才刚死,他的住所就被人给烧了。

如果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的话,那谁都不信。

“千户大人,是否要将在场宾客……”

黄阙用只有他和蒋越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询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

蒋越毫不客气地回复。

很显然,这件事并不可能。

这些宾客来头又大,人数又多。

若是将其全部留在周家,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有些棘手了。”

蒋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原本明朗的事情现如今又出现了新的谜题,这就意味着周成棋之死很可能不是兄弟阎墙这么简单。

现在的周天烨受了打击没反应过来,可是以这位周老爷子的心思缜密,很快就能察觉到这件事的背后可能还藏着别的人。

自己的两个亲儿子都死了。

那和这件事有所牵扯的人,他怎么可能放过去。

别说老爷子不是圣人,即便他是,也必然会把这件事给查到底。

“这把火……”

蒋越皱了皱脸。

要是没有这把火在,问题可就简单多了啊。

“查吧。”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看向黄阙。

“这件事同周成画有关,那就与我锦衣卫脱不了关系。还请黄百户多留一段时间,帮帮忙吧。”

黄阙闻言,脸庞之上露出一抹阴柔的笑容,他点点头开口道:“责无旁贷,只不过……”

他目光微闪,淡淡开口道。

“千户大人是不是要先同下官说说,为什么您好像一开始就料到了周成画会出现在这席间?”

蒋越脸色微变,掉头朝着黄阙的方向看去。

而迎接他的,是一双锐利的眼眸。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互不相让。

……

“苏州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

“……”

看着眼前这个一边拍手一边瞎嚎的某人,徐妙锦果断赏给他一个白眼。

“火是你放的吧。”

“嚯~”

白忘冬面具之下的表情略带惊奇。

“你开天眼了?”

“只是觉得这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徐妙锦毫不客气地回道。

“那你还蛮了解我的。”

白忘冬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杀人,放火。

这是锦衣卫的必修课。

“呼。”

徐妙锦呼出一口气。

同样抱着肩膀靠在了墙上,在这隐蔽的角落里看着那人流涌出。

“说吧,寻我有什么事。”

白忘冬,一个无利不起早的货。

要是没事的话,才不会来拦下她。

听着徐妙锦的话,白忘冬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刚才席间那几人里可有人说了谎话?”

听到这个问题,徐妙锦眼波流转,黛眉微挑。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还真有。”

“谁?”

“也没谁,整场对话里面,就只有一个字是假的。”

“哪个字?”

“……爹。”

白忘冬的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