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沂河清楚朱先樆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安排,不过他无论是对于温玄熙即将在扶桑做的事情,还是纣绝阴天处理那幅水墨画的手段,都颇感好奇。
不过,温玄熙毕竟要跟随南都舰队出海,尚需一段时间,倒是东昆仑处,趁时间还未过去太久,他还有机会去好好见识见识。
这个念头,在纣绝阴天说祂会处理那幅水墨画的时候,便已从王沂河脑海中升起,久久不能散去。
因此,在温玄熙拿着盖有朱先樆,徐既兰以及自己三方议国大印的文书,或者更直白一点的说法“圣旨”,离开大殿之时,王沂河也跟着与朱先樆告退。
王沂河特意回到自己在帝都的小院子内,才施展自己从温玄熙身上学来的手段,直奔东昆仑。
他自知自己不可能瞒得过纣绝阴天,因此也就没有多此一举,而是直接来到东昆仑附近,一处可遍览东昆仑全貌的山头,施施然坐下。
他本以为,自己能看到个结尾,已是极好,已经算是纣绝阴天动作不够利索了,然而令他感到疑惑的是,纣绝阴天尚未开始。
祂悠闲地坐在地上,面朝着这幅诡异的水墨画所在之处,尾巴随意摆动,就像一只普通的猫坐在普普通通的草地上,很是惬意。
直到王沂河落地的这一刹那,这只猫才好似看到了什么一般,朝着王沂河出现的方向扭头。
刚刚落地的王沂河与纣绝阴天隔空对视了一眼,结合与他离开前毫无变化的场面,王沂河现在尤为确定,这只猫恐怕是在等自己。
想来之所以之前没动手,莫非是温玄熙在侧?但是王沂河觉得,这个理由好像有点解释不通啊。
他尚在思考,纣绝阴天却不再按兵不动,仅仅是瞥了一眼出现的王沂河,纣绝阴天就又将头扭了回去。
变了,气势变了。
即便是隔了不近的距离,又有一座小山的高度,王沂河依旧可以感受到纣绝阴天的气势。
比之此前在西昆仑外,这只黑猫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下的那一次要更为猛烈,这样远的距离,王沂河依旧感觉周身的空气好似变为了固体,将他稳稳地束缚住,让他不敢轻易动身。
他很清楚,纣绝阴天这气势针对的主要目标,是那一幅水墨画,而非是他,就算这样,逸散出来的气息也足以让他喝一壶了。
这意味着,纣绝阴天在面对这幅山水画的时候,已经并非游刃有余了,这幅画需要祂严阵以待,亦有可能接触到了祂的上限。
果然,之前在西昆仑,纣绝阴天只是在戏耍自己罢了,看似怒火翻涌地将他一口吞下,此中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只不过是在吓唬王沂河罢了。
如此想来,王沂河不由得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怕,若非纣绝阴天因为某些他所不知道的原因而不会对自己动手,就凭他这段时间的作死行为,都够他死上数次了。
想到这里,王沂河冷汗直冒,但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纣绝阴天动手的过程,他也明白,自己八成是看不懂纣绝阴天的手段的,但这等见识到金仙成就,也有可能是更高的人物的动手过程,这简直是千载难逢之事。
恐怕正因如此,纣绝阴天才特意等到王沂河落地才动手,既有一层威慑的意思在,亦是想让王沂河见识见识,金仙层面的手段。
也有可能,抱着一丝让王沂河悟出点什么的意思在。
只是,纣绝阴天这手段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让人啧啧称奇。
祂两只猫爪直接插在了水墨画的下方,随后展现出了不似猫爪的灵活,开始将这一幅分明是3d立体的巨大水墨画卷了起来。
这样草率的吗?若仅是如此,简单朴素,且直接的手段,纣绝阴天何故偏要等他来?
但是,纣绝阴天又偏偏真的是单纯地在卷着这幅画。
王沂河冒着风险,将自己无微不至的视野延伸了出去,将纣绝阴天的动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个通透。
这才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幅画似乎是在拼尽全力要将纣绝阴天染上自己的墨水,正是由于纣绝阴天全身上下都是黑的,所以很难看出这一点来。
只不过,纣绝阴天面对这幅画的侵蚀,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风淡云轻,否则祂在刚开始之时展开的那股气势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祂甚至在一开始的快速推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便缓慢了下来,整只猫脸上也整个皱在了一起,很明显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六根胡须也在疯狂颤抖。
同时王沂河也看出,这幅画对纣绝阴天的浸染同化是完完全全的无用功,因此到了后面已经完全放弃了这种手段,让纣绝阴天神色艰难是别的原因。
等一下,让这幅画侵蚀同化的手段失效的原因,莫非就是金仙成就的那一点不朽金性?
金者,恒也,不动也,倒也符合了不朽的定义,怪不得要被称为金性了。
让纣绝阴天举止艰难的,似乎是这幅画上,这座山的重量,不是它本该有的重量。
而且,随着这幅画逐渐被卷起,画卷的重量也逐渐体现。
只不过,纣绝阴天的动作虽然看似缓慢,却从未停止,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是找到了某种规律,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自此以后,这幅水墨画就再也没有组织起一次有效的骚扰。
没有器灵,但是拥有某种本能,会以本能行事,这完美符合了王沂河多知道的关于这等非物的定义,与他手中的【昆仑】与【应在要旨】似乎一模一样,但他却隐约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
因此,王沂河耐心地等候了整整一日夜,只待纣绝阴天将这幅画卷成一卷,化作仅仅是手指粗细,长约一掌的迷你卷轴。
空气中几乎凝固的气势如同春风化雪一般散开去,顷刻间便无影无踪,王沂河这才松下心来,还未等他做出什么动作,便觉得头上一重,一只黑猫便盘坐在了他的头上,那卷卷轴被其用尾巴卷着,却是看不出来方才的奇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