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柯和冷暗对视了眼。
她们之前不常听千日草的声音，但也能从这句短短的话中，听出对方的焦急。
李梓柯迅速转身去开门。冷暗像是一个幽灵，无声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冷暗遮住了客厅地面上的那个，刚刚被她们制造出来的阴影通道，再迅速在那上面做了一层遮挡。
李梓柯拉开门。
千日草明显地松了半口气，还吊着另外半口气。
她单手在虚空中敲着键盘，五指纷飞出了残影。
千日草紧张地问：“你们看到首领了吗？”她眼中的流光闪烁，不待李梓柯回答，便继续说，“我这里突然联系不上首领了。我调监控看到你们刚刚从首领那里出来，所以问问你们看到她了吗？”
李梓柯点头：“我们看到了，也和她说话了。”
千日草的声音更加紧绷：“她的状态怎么样？说话和思维逻辑都还正常吗？”
冷暗给客厅中的阴影通道做好了收尾，说：“挺好的吧。”
李梓柯也点头。
她们和黑玫瑰交流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上有什么异常。
千日草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我现在要去找她，和她确认一下联系方面的问题。如果她的身体出现了异常情况，我一个人没办法处理。你们能陪我一起去吗？”
李梓柯看看冷暗，再对着千日草摇头：“抱歉，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不能陪你。”
千日草深吸了口气：“……那也行。我听说冷暗可以制造出额外的自己。既然你们不能陪我去，那能至少保护我的安全吗？”
冷暗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她挥手，另一个和她一模一样，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呆板的冷暗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冷暗说：“它陪着你。”
千日草道了声谢。她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冷暗制造出的分身跟着她走了。
李梓柯低声问：“我们跟着她去一趟，也不会用多久吧。”
她总感觉比起黑玫瑰，还是千日草的状态更不对劲。千日草对待黑玫瑰的态度不像是对待首领，反而像是个已经被关押起来，但又突然逃出来的囚犯。
李梓柯有点担心黑玫瑰。
“没事，我跟着呢。”冷暗说。她的全身都是阴影，分出来的那一部分阴影也自然属于她。
她复杂的视野中，又开辟了一片新的，跟随着千日草的视野出来。
冷暗扶了下自己的额头，低声说：“如果黑玫瑰失控能杀了她，那她就算拼命，也会拉上我们一起去。”
李梓柯叹了口气，点头。
客厅中的阴影通道再度打开。她们快步走进阴影，两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客厅中。
下一瞬，两人来到了城市边缘。
冷暗叹了口气，面色发黑：“这里的人造太阳光有点大。”
李梓柯体贴地为她传输了一些被太阳庇护的阴影。冷暗的面色勉强好了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关节。
李梓柯问：“从哪里开始？”
她看向她们面前的，这一片连绵的正规军基地。和反抗军的小基地相比，正规军的基地实在是太大了，她都要眼红了。
……眼红？
李梓柯一顿。
她低声说：“我也正在被影响。”
她将鳞片抠掉之后，她的情绪确实正在向人类的方向转变。但是，那也不是她会“眼红”的理由。
她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站队，自然不会再纠结另一方怎么样。
冷暗低声说：“不大好。”
路上没有别的人和车，只有她们两人往前走。
冷暗问：“你能通过阳光和阴影的范围，来推测目前我们没办法看到那些地方吗？”
李梓柯点头。
她抬手。手心的黑色阴影在她的手心中纠缠，逐渐变成了一张以她们为中心的立体模型。
李梓柯看了几秒模型，说：“距离我们现在的地方有点远，范围也很大。”
“一点点找吧。”冷暗捏捏眉心，“她们也太在乎垫底了……”
她没继续说，但李梓柯和冷暗都知道，不管是对什么人来说，一个命运类型异能的玩家，都是需要重视的。
她们往前走了两步，迈入阴影中，再从另一处狭窄的阴影里走出来。
如此往复了几次，她们眼前，还是一片连绵的正规军基地。
李梓柯有点疲惫：“这里也太大了。”
她的身体没有疲惫，但是她一看到面前这些看起来无穷无尽的正规军基地，她就有点头大。
“我看看。”冷暗也叹了口气，“我暂时扩大一下阴影这个概念的范围……”
她的身体扭曲了一瞬，再回归到她本身的状态。
她低声说：“我参考了你之前的行为，暂时认为‘所有不在阳光下的地方’都是阴影。”
李梓柯点头。
冷暗将双手放在自己胸前。她平静地闭上眼睛，黑色的阴影自她身体的每一寸中向外蔓延。以她的身体为中心，阴影被人造太阳的光芒稀释，再慢慢地铺向更远的地方。
她倏然睁开眼，说：“找到垫底了。”
“那走吧。”李梓柯抬脚，“给个定位？”
冷暗点头。李梓柯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新的，由阴影构成的高亮指示点。
李梓柯问：“安全吗？”
冷暗摇头。
李梓柯耸肩。就算不安全又怎么样？她们不还是要去找垫底。
下一步，她已经站在了白色的灯光下。
这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李梓柯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感觉无限空间提供的，都要比这间房间大不少。
半个房间都被床占据了。另半个房间中，则拥挤地塞着桌椅和厕所。
李梓柯看着坐在床边的垫底。
垫底看看李梓柯，再看看李梓柯身后的冷暗。她问：“其余的人都在你们那里吗？”
李梓柯怔了一下，才点头。
和垫底同在天涯帮会的其余几个玩家，都完全不清楚垫底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但是在她们和垫底见面的第一眼，垫底就直白地问出了其他人的去向。
李梓柯问：“你知道她们在哪？”
垫底没什么反应。她似乎又放空了自己，慢吞吞地看向了位于天花板中央的那盏灯。
垫底平淡地开口，说：“这个副本很简单。”
“……简单？”冷暗冷笑了声，“你做了什么？”
“她们都在你们那里。”垫底盯着灯，慢吞吞地说，“我在这里，才能确保副本内有两个阵营。”
“她们都会活着，我也会活着。”垫底停顿了会，才慢慢地继续说，“全都存活的简单副本。”
冷暗皱眉：“你用了你的异能？”
“没有。”垫底看了冷暗一眼，再盯着那盏灯，“我已经是最幸运的人了。”
那盏白色的灯映照在她的眼睛里。
李梓柯问：“她们也催眠你了吗？”
垫底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最幸运的人。”她说，“机器坏了，大人物病了。没办法杀我，只能囚禁我。我是最幸运的人。”
李梓柯眉头紧皱：“你是故意在这里的……你想要反抗军赢得这个副本？”
“她们会赢。”垫底说，“你们会赢。”
“但我们不会输。”她说。
垫底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