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柯看着架子上的花。
远看时还注意不到，但是在李梓柯仔细靠近它们时，她才注意到这些花不是通常的那些花卉种类。
至少，不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些花。
虽然颜色同样艳丽多彩，但李梓柯看花朵的形状和色彩，都不是自然界中常见的花。
比如这朵“蓝色美人兰”，颜色是鲜艳而吸引人眼球的亮蓝色。而它说是兰花，花瓣的形状却和兰花不同，是更圆满的圆形花瓣。
李梓柯喜欢圆形的花瓣。
它让她想起散落在地面上的圆形金币。
钱币总是被铸造成圆形，而自然中的花瓣很少是如此圆满的圆形。
李梓柯记住了这种花的种类，继续去看下一种花。
放在蓝色美人兰边上的，是一盆枝叶都由蓝紫色镭射纸卷成的花。
李梓柯不确定这是否能被称作“花”，毕竟从外形看，它完全是人造的产物。但它的花朵和枝叶中都流淌着淡青色的液体。
它应该是活着的。
李梓柯尽量让自己的认知更加符合这个副本世界的世界观。既然这个世界里有近乎死亡，但还能依靠甲胄存活的黑玫瑰，那自然也会有依靠镭射纸存活的花。
李梓柯盯着这盆花。
她突然有了奇妙的想法。
如果她给妈妈送一束这样的花，妈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李梓柯认真思考。如果这盆花变成了鲜切花，那它们里面流淌的汁液应该也会消失。
它就会变成一束普通的，仿佛手工制品一样的花束。
但，如果说……她把这一盆花都送给妈妈呢？那个时候，妈妈就会收到一盆鲜活的镭射纸花。
李梓柯忍不住扬起嘴角。
她自己也像是一盆镭射纸花。是妈妈为她提供了赖以生存的土壤，将她从脆弱的镭射纸花，变成了鲜活的，会在花盆中真实地活着的花。
她记下了这盆花的名字，再继续看别的花。
——既然花店老板说她可以送一束花，那往这束花里面多添一些，应该也没问题吧？
李梓柯挑了几种不同种类，但是和镭射纸花相似的花朵。
它们看起来都很脆弱，但又如此确实地存在于这个副本世界里。
她想要把这些花送给妈妈，让她看一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就像是妈妈曾经为她带去那些花一样，李梓柯也想要为妈妈带去一束她喜欢的花。
待李梓柯为那几种主要的花朵选择配饰时，花店老板抱着一束花，从架子深处转了出来。
花店老板问：“怎么样？选好了合适的花吗？”
李梓柯点头。她和花店老板描述了下自己设想中的那束花的情况。
花店老板认真地听了，再笑嘻嘻地把怀里的这束花塞进了她手里。
李梓柯茫然：“？”
花店老板笑着说：“虽然你没有给自己定一束花，但我看你面善，这束花就算是我送给你的。”
李梓柯低头看这束花，笑着说：“谢谢。”
这只花束的中心，是一串串团簇在一起的白紫色小花。边缘则是白色的满天星，最外圈是一围绿色叶片。
她有点惊讶地睁大眼，问：“这是梓花？”
花店老板骄傲地哼了两声：“当然。虽然你说你是树，但我看了，梓树也是会开花的。所以就去捣鼓了一下，把梓花复现出来了。”
李梓柯低头闻了闻，轻声说：“谢谢。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哎哟。”花店老板仍是笑。她看李梓柯这个小姑娘越看越顺眼，干脆问：“我知道你们一般不会在这里久留，但你有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计划？”
李梓柯茫然地眨眨眼。
冷暗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过来：“没有。”
她冷着脸，伸手挡在李梓柯前面。
冷暗先替李梓柯回了这么一句，才侧过身问李梓柯：“你们怎么聊到这一句的？”
李梓柯茫然地再眨眨眼：“没怎么聊啊？”
花店老板无所谓地耸肩：“哎呀，我就是给我喜欢的小姑娘送个花，怎么这么上纲上线的啊？”
冷暗没和李梓柯多说，再转回身问花店老板：“我们不会在这里久留，不用多说。”
花店老板耸肩。她摸了摸脸上的半截面具，笑嘻嘻地再从口袋里捞出个用花枝做的小戒指：“这个是给黑玫瑰的，麻烦你们拿给她。”
冷暗接过戒指，看也不看地塞进口袋里。她拍拍李梓柯的后背，低声说：“我先出去等你。”
李梓柯茫然地看看她，再看看花店老板。
冷暗迅速出去了。
花店老板笑着问：“她是你的老师？”
李梓柯点头：“是我老师。”
“真稀奇。”花店老板笑道，“我还没见过老师时刻和学生在一起呆着的。”
李梓柯想了想，还是决定维护一下自己的老师：“我跟着她学战斗。”
“你还需要继续精进战斗的技艺？”花店老板笑着问，“你是打算炸掉整个星系吗？”
她看着李梓柯茫然的表情，掩口笑着说：“哎呀，我就开个玩笑。”
花店老板再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小的花环手镯，递给李梓柯。
“这个是多余的梓花做出来的小东西。如果你不嫌弃，就戴着玩吧。”
李梓柯接过手镯戴上。她新奇地晃了晃这只花枝手镯，说：“谢谢。”
花店老板笑着摇头。她看李梓柯越看越喜欢，又忍不住问：“你真不打算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吗？”
“不了。”李梓柯摇头，“这里是你们的世界，我自有我的去处。”
花店老板轻声叹了口气。她看出李梓柯很有自己的想法。
像她。
也因为像，所以才会这么犟。
花店老板再掏口袋，硬是再掏出了一片薄薄的电子卡片，塞进了李梓柯怀里的花束中。
她说：“这是我的名片，不管是哪里都通用的那种。”
李梓柯茫然地看她。
花店老板掩着嘴笑，并未说什么，只送李梓柯出了花店门。
她和冷暗对视了眼，便一声不吭地移开了目光。她笑着说：“之后收到了花，要记得多来惠顾啊。”
李梓柯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这家花店的花才会送到她妈妈的手里。
但答应下来，总是不会出错的。
花店老板笑着目送她们离开。
002号系统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放大了监控陆映月的那个屏幕。
在另一个副本世界中，正躲藏在一个小教室里的陆映月，听到了教室的门，被敲响的声音。
陆映月无声地往柜子里躲得更深了些。
半分钟后，她的柜门被礼貌地敲响了。
对方隔着柜门问她：“您好，请问您是陆映月女士吗？这里有一束来自您女儿李梓柯订购的花，请签收一下。”
陆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