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柯眨眨眼。
刚刚永无止境的黑暗和幻觉，与冷暗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太不相符了。
李梓柯一时都没能分辨出对方是否也是幻觉。
李梓柯再眨眨眼，先保持了沉默。
冷暗大步走到她面前，用力捏住了她的脸：“你这臭小孩！到底是去哪里沾了这么多怪东西的！”
她大力揉搓李梓柯的脸。
李梓柯：“啊？”
冷暗冷笑：“你不知道？莉莉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浑身冒血，跟个鬼一样！”
“你还一直往自己身上抠伤口，捧着那些血，说‘哇，好漂亮的宝石！’——我想到就来气！”冷暗继续大力揉搓李梓柯的脸。
李梓柯茫然地眨眼：“我不知道。”
她除了心口抠鳞片的伤口，也没有看到别的伤口。
在她第一次失去意识之后，她就一直在黑暗里往下沉了。
冷暗翻白眼：“是啊，我用阴影把你包起来之后，你身上渗出来的血里就混上阴影了。我碰了碰，你的阴影还恐吓我。”
李梓柯乖巧低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冷暗继续揉搓她的脸，“这间房是莉莉提供的，说这间房里有精神稳定装置，她们平时失控了都会进这个房里呆着。”
李梓柯眨眨眼：“莉莉呢？”
“她去看看有什么能给你吃的东西。”冷暗恨恨地松开手，“我一直在房间外面等着，进来看看你死没死。”
李梓柯干笑。
冷暗指她微红的眼圈，问：“遇到什么了？”
冷暗也难得看到李梓柯这副像是哭过的样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李梓柯摸摸眼睛，说：“看到我妈妈了。”
冷暗倒是知道李梓柯妈妈的一些事情。她叹了口气，摸摸李梓柯的头：“算了，你也不容易。”
李梓柯乖巧。
冷暗看她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干脆站起身：“我去和莉莉说一声，你先继续在房间里休息下吧。”
冷暗走到门口，又折回身补充：“你把你眼睛里的亮光收一收，刺眼。”
她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出了门。
李梓柯坐在床边，抬手在自己眼前抹了下，确定自己的眼睛已经恢复平时的状态了。
之前冷暗一直都看着她这双金色眼睛说话吗……对全身都是阴影的冷暗来说，平时都不大乐意暴露在太阳下面，刚刚却和她说了那么多话。
李梓柯抿了抿嘴巴，又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酸。
她好像又想哭了。
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把这点泪花憋回去了。
李梓柯扫了一圈房间。
房间中的家具不多。寥寥无几的家具都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墙壁和地面上。
李梓柯收回目光。
她只在房间里等了几分钟，步履匆匆的莉莉就跟着冷暗冲进了房间。
在看到李梓柯的那一瞬间，莉莉捂住了嘴。她大步冲到李梓柯面前，用力抱住了她。莉莉轻声说：“天啊……你还活着，太好了。”
李梓柯身体僵硬地伸出手，回抱了一下她。
莉莉在李梓柯的肩上抹眼泪。
慢悠悠跟进来的鸢尾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没参与这场感人的重逢。
冷暗揣着手在门口看：“如果没有莉莉帮你检查过身体，确定你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还行，我肯定要把你拉去阴影里看看。”
李梓柯点点头。她轻声对莉莉说：“谢谢。”
莉莉继续往李梓柯的肩上糊眼泪：“谢什么呀！我们都是朋友了，说这些多见外啊！”
李梓柯感觉自己肩上的最外面一层布料已经湿透了。
她决定下一次回无限世界，就往这套黑西装上面加一些简单的防护法术。
李梓柯向冷暗投去求助的目光。
冷暗当没看见。
李梓柯试图推开莉莉。
莉莉纹丝不动，甚至抱得更紧了些。
李梓柯：“……”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现在是合伙来欺负她。
李梓柯也不收着力气了。她轻轻把莉莉推开，把外套烘干。
莉莉抹眼泪：“呜呜，你现在身体舒服了，就不想着我了……”
“不想着医生不是挺好？”黑玫瑰说。她经过鸢尾和冷暗，走进门，精准地拎住了莉莉的衣服后领。
莉莉被她往后拖。
莉莉挥手踢脚：“先放我下来！我给李梓柯抽个血看看身体情况！”
黑玫瑰嘴角一抽，还是把黑玫瑰放了下来。
莉莉骄傲地哼了两声，快步走回李梓柯面前，给她抽了血。
莉莉晃晃针筒里的血，问：“你的血怎么都变成金红色的了？你现在的身体真的还没问题，对吧？”
李梓柯想了想，犹豫着点头。
莉莉笑着说：“你之前血的分析报告刚出来。因为里面有很多需要解析的成分，所以还没来得及把报告给你看。”
李梓柯看着自己的血，轻声说：“现在我的血应该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成分了。”
莉莉拖长了尾音，长长地“哦”了声：“那我现在先解析一部分，剩余的等我回去了再说。”她顺手搓搓李梓柯的头顶，说：“之前辛苦了。”
黑玫瑰瞥她一眼：“这是我的台词。”
莉莉嬉皮笑脸地往房间外走。她还拉上了在房间外面看热闹的鸢尾，两人拉拉扯扯地走了。
黑玫瑰说：“莉莉做的饭还没好，等一会儿让她自己端给你。”她顿了顿，“她看到你的血就忘了这茬。”
李梓柯点点头。
房间里的三人暂时没有话可说，一时有点沉默。
李梓柯问：“迎春怎么样了？”
黑玫瑰犹豫了下，说：“身体情况不大好，但是精神不错。”
“太好了。”李梓柯轻声说。
她们又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中。
黑玫瑰又犹豫了下，再说：“……你最近几天就先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再和你聊。”
她径自走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了冷暗和李梓柯，李梓柯才问：“我杀了多少人？”
冷暗耸肩：“不多，也就小半个正规军团，估计三四百人吧。”
李梓柯叹了口气：“黑玫瑰不信任我了。”
“她信任你啊。”冷暗笑着搓搓她的头，“你猜你昏迷了多久？”
“……一天？”
“三天。”冷暗说，“三天里，鸢尾想把你作为作战武器空投到正规军的基地，但被黑玫瑰拦下来了。”
李梓柯有点无语：“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但这三天里，黑玫瑰压下了所有想在你身上做的事。”冷暗说，“包括但不限于直接注射神经毒雾让你死，把和你同期被裁的人扔进房间里看看谁活下来，还有诸如此类的其他尝试。”
李梓柯干巴巴地问：“我招惹谁了？”
“没招惹谁。”冷暗搓搓她，“你就只是太厉害了，以至于她们有点忌惮你。”
李梓柯摇头：“厉害的人也不应该被忌惮啊……”
“当着她们的面杀了三四百人？”
李梓柯假装没听见她这话，干脆利落地岔开话题：“我把那条金龙送走了。”
冷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