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的脸色一点儿都不好看。
她半眯起眼，问：“莉莉和你说了些什么？”
李梓柯笑了笑：“没说什么。”
黑玫瑰盯着李梓柯的脸。她那双早已被机械眼睛替代的双眼，以几乎不可察觉的频率收缩和移动。
莉莉终于舍得把她那一侧的麦克风打开了：“真没说什么。”
莉莉笑嘻嘻地说：“而且……要么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要么就是分析系统对她没用。”
黑玫瑰的眼睛微暗。
她的视网膜上，自然也显示出了相同的分析结果。
李梓柯刚刚说的，让她来喝自己的血这话，是认真的。
李梓柯也不是出于同情或怜悯——只是因为她认为这样会帮到黑玫瑰。
仅此而已。
黑玫瑰说不出拒绝的话。
但她仍沉声说：“你没有经历过身体改造，我不清楚如果我喝了你的血，会不会产生新的成瘾反应。”
“或许需要花费不少精力，才能分析出你的血液中的起作用的那部分……但还是谢谢。”黑玫瑰低声说。
莉莉嘻嘻呼呼地笑：“哎呀，没想到我还能听到首领说谢谢——我把刚刚的那段视频录下来了，现在就发给千日草……”
她的腰部突然伸长，上半身的身体诡异地扭动了一下。
几颗子弹贴着她的外衣飞了过去。
黑玫瑰举起的手冒出烟尘。
黑玫瑰平静地威胁：“我可以让你给我陪葬。”
“哎呀，我和首领好像不是可以睡同一个墓地的关系吧~”莉莉调整了一下自己腰部的关节，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黑玫瑰冷笑了声。
她手上的皮肤翻滚，刚刚露出来的枪管就回到了皮肤下面。
她转头，对李梓柯说：“我之后会好好管教她。”
“至于血……可能需要你多配合她的检查。”
“没问题。”李梓柯眨眨眼：“还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黑玫瑰想了想。
她问：“你知道和你同期，还有还有其他被裁的员工吗？”
李梓柯点头。虽然她们之间的交流不多，但她还是能记住她们的脸的。
黑玫瑰继续问：“你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李梓柯思考着答：“刚刚认识？”
黑玫瑰点头。她动了动肩膀，莉莉便凑到她身边，帮她把胳膊安上。黑玫瑰动了动重新连接在一起的手臂，轻轻抬手悬在李梓柯面前。
一张半透明的光屏，从她的手背上弹了出来。
光屏上，是几个穿着新制服的人。
黑玫瑰说：“和你们同期被裁员的四人，加入了帝国的正规军。”
李梓柯眨眨眼：“哇哦。”
黑玫瑰扬了扬嘴角，对李梓柯的反应很满意。
她接着说：“既然她们加入了正规军，那我们之后免不了会和她们起冲突——你能帮忙去了解一下她们的实力吗？”
李梓柯再点头。
她之前和冷暗在阴影空间里，也聊过对这个副本内容的猜想。
其一，是写在副本开头的存活七天。
这明明白白地被Npc念了出来，看起来也是最简单的一条要求。对拥有众多异能的玩家来说，就算是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轻松活过七天。
但这个副本中，还有另一条隐藏的规则。
——这个副本世界中，存在正在对抗的双方阵营。一方是帝国的正规军，另一方是反抗军。
如果不参与双方中的某一方，自然会在七日后，随着其中某一方炸星球的行为死掉。
除去生存，还要对抗。
帝国和反抗军之间有对抗，玩家之间亦有对抗。
李梓柯和冷暗选择了反抗军，天涯帮会的玩家选择了正规军。
如果只比较这个副本世界的经验，那她们肯定比不过天涯帮会的玩家。在之前的数次副本中，大概也都会是选择正规军的那一方获得了胜利。
但李梓柯对自己和老师的实力有自信。
她也对她刚刚认识的这群反抗军成员有信心。
对她而言，黑玫瑰的死活和她没有关系。但如果自己的血可以救一条命——还是对她比较友好的人的命，那李梓柯还是乐意救一下的。
反正只是血，不是让黑玫瑰抱着自己生啃。
李梓柯也抱着龙喝过血，对此接受良好。
莉莉看着有点儿意外的黑玫瑰，笑嘻嘻地贴到她手臂边上：“首领啊，不是你想让人家去帮忙的吗？人家不是答应下来了吗。”
黑玫瑰推开她的手，把她拎起来站直。
李梓柯笑了下。她摸摸下巴，问：“你们是恋人吗？”
“不是。”黑玫瑰平淡地否认，“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会像小狗一样到处黏人。而且做我们这一行的，怎么可能会有恋人。”
莉莉大声地唉声叹气。
李梓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看黑玫瑰，再看看莉莉——她说：“你们关系真好啊。”
她……好像没有像这样的，可以什么都倾诉的朋友。
“凭着这点感情，相互依赖着活着而已。”黑玫瑰平静地回答。
黑玫瑰拎起莉莉的后衣领，冷酷地说：“今天已经抽过血了，就等明天再继续详细的身体检查吧。我先把她带走了……你认识回房间的路吗？”
李梓柯笑着点头。
莉莉在半空中蹬腿：“我还没检查完冷暗的身体呢——”
“芭蕉已经去找她了。”黑玫瑰说，“你已经检查了李梓柯，就让让她吧。”
莉莉咬牙切齿地给芭蕉打电话。
没打通。
她大叫：“我看芭蕉是想独吞冷暗的检查报告！”
“你也独吞了。”黑玫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再捶了一下她的后背。
莉莉不叫了，低着头小声嘟哝。
黑玫瑰把莉莉扛上肩，和李梓柯告别。她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说：“晚上一起吃一顿吧。”
李梓柯笑着应声。
黑玫瑰这才出了房间。那扇被她踹开的房门，被莉莉的脚轻轻踢了下，摇晃着倒下了。
李梓柯独自坐在床边。
阴影空间中的冷暗给她留了消息，说她被芭蕉带着进了一间医务室一样的房间，但她的身体都是阴影，所以芭蕉还在纠结要用什么器材来检测。
李梓柯回了句好。
她站起身，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
她眼中光芒闪烁。零星散布在城市中的阴影组成了她新的视野，为她传递来外界的消息。
彩色的霓虹灯映照在她的眼底。
李梓柯眯起眼睛。
她看到了。
在她脚下的阴影向上蔓延，逐渐包裹住她的身体。
正在一个小巷子里，对着一名比他稍矮的女性肆意散发魅力的横刀踏歌，搓了搓突然发痒的鼻子。
他撑住女性身侧的墙壁，笑容满面地说：“哎呀，我可是正规军的一员哦？不喜欢吗？”
横刀踏歌低头，看到了女性手中的鱼缸，笑着说：“我也喜欢鱼……不如就叫你小鱼儿，好不好？”
抱着小鱼缸的吊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鱼缸。
下一瞬，鱼缸中的水和机械小鱼在彩色霓虹灯下绚烂折射——
它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属锤。
吊兰握着金属锤，锤柄狠狠地击中了横刀踏歌的小腹。
横刀踏歌飞了出去。他的身体落在小巷的墙面上，软软地滑了下去。
刚刚从阴影里出来的李梓柯多走了两步，顺脚踢了一脚横刀踏歌倒在地上的身体。
李梓柯和抱着小鱼缸的吊兰打招呼：“你好。”
吊兰小声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