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柯暗自警惕。
女人笑了声，嘴角的那些金属彼此牵动，露出了个笑：“别这样嘛，大小姐。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李梓柯眯了眯眼睛。
站在她身后的冷暗低声说：“她身上没有杀气。”
李梓柯点头。但正因为女人的身上没有杀气，她才会比平时更加警惕。
要怎么防备一个会突然攻击你的疯子？
只能随时做好防御和反击的准备。
这个世界里没有太阳。李梓柯的异能也没办法发挥多少力量。
而且，现在对她来说，更加重要的事情是，搞清楚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太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李梓柯异能的太阳，是指广义上的，存在于星球上方发光的天体。但如果某个世界中的人，认为这个世界中不存在太阳，或者这个世界中不存在太阳的话……
她就无法继续在这个副本内使用异能了。
好消息是，对李梓柯而言，“太阳”是个非常确定的词汇。她现在还能将太阳依托在自己身上来战斗。
女人已经收起了她那双满是钢铁羽毛的翅膀。翅膀轻快地缩回她的背后，皮肤咔咔合了起来，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女人快步走到李梓柯面前，笑着说：“我是莉莉，你叫什么？既然我们已经打了一架，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李梓柯嘟哝了下这个因为出现频率过高，而显得有点廉价的词汇。
之前横刀踏歌也说过一次类似的话。只是横刀踏歌那句话的目的性太强，李梓柯听了第一句，就知道他接下来要放什么屁。
但刚刚才攻击过李梓柯的莉莉，突然开始说她要和李梓柯当朋友……
再怎么想，都有问题吧。
在冷暗警惕的目光里，李梓柯叹了口气。
有问题又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玩家。
“……好吧。”李梓柯伸出手，“我是李梓柯，很高兴认识你，莉莉。”
莉莉睁大了机械眼睛：“你用真名？”
李梓柯茫然地眨眨眼：“你用的是假名？”
“那当然不是。”莉莉眨眼笑了。她也伸出钢铁刀片都缩回去的手，轻轻和李梓柯的手握了握。
她很有分寸地迅速松开了手。
莉莉说：“大小姐是第一次来这座星球？”
“我不是什么大小姐。”李梓柯回，“但确实第一次离开公司。”
“唔……公司的人啊。”莉莉笑着打趣，“那也算是个大小姐了。来接大小姐的车在哪里？飞船呢？”
李梓柯垂着眼，不痛不痒地顶了一句：“你叫来了不就有了？”
莉莉前仰后合地笑。她的笑声和她嘴里的酒臭一起在风里飘。
李梓柯捂住了鼻子。
劣质酒精的气味冲了她一脸，她现在晕乎乎的。
冷暗皱着眉给李梓柯扇风。她也闻到了酒臭，但她毕竟比李梓柯更年长，对酒味的反应也没那么大，还能保持冷静。
莉莉再问冷暗：“既然她不是大小姐，那你叫什么？”
冷暗摇头。
莉莉恍然：“哦，是个哑巴。”
冷暗眯眼。她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痒，想杀个人来缓解一下。
她看莉莉就挺合适的。
冷暗不动声色地磨牙。
莉莉惹了两句冷暗，就笑嘻嘻地再和皱着眉的李梓柯聊：“我现在可没办法搞来一艘飞船，但车还是行的。”
她的那双机械眼睛微闪。炫酷的摩托车引擎声就从她们身后窜了出来。
一辆贴满了粉紫色镭射贴纸，还沿着车身贴了流线型车灯的摩托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莉莉翻身上摩托车，问：“来吗？”
李梓柯捂着鼻子点头。
她还没从刚刚的酒臭味里缓过来，就被面无表情的冷暗拎上了摩托车。李梓柯坐在最前面，莉莉在中间开摩托车，而冷暗坐在后面。
一辆小小的摩托车上，载了三个人。
李梓柯艰难地问：“要怎么走？”
她们现在可是在屋顶上。
莉莉大笑了起来。
摩托车的引擎声轰隆作响。
下一瞬，摩托车向前冲了出去。
坐在摩托车上的三个人，和摩托车一起悬空。
再下一瞬，她们一同下坠。
李梓柯捂着鼻子翻白眼。
莉莉大笑了起来。摩托车在半空中再度制动——它的尾部喷出了粉紫色的火焰，给了它一个微弱的，向上的动力。
但它太重了。
它上面还有三个人呢。
摩托车继续往下坠。
它持续不断地喷出粉紫色的尾气。
摩托车在空中旋转。
车轮砸破大楼外立面上的巨大屏幕，车头砸破暗淡的霓虹灯管。
李梓柯被莉莉身上的酒气熏晕了，没能注意刚刚她们都撞碎了些什么。她只看到蓝色的天和彩色的碎片在她眼前旋转，旋转。
世界是个大转盘，她是转盘中央的指针。
世界在旋转。
李梓柯大脑空空。
盘旋的高架桥就在眼前了。
冷暗磨牙。
阴影从她后背上的肩胛骨处涌出，构成了两片巨大的翅膀。几乎在同时，另外两片金属翅膀也从莉莉的背上冒了出来。
冷暗矮身躲过翅膀，黑着脸骂：“注意点！”
莉莉笑了声。她笑着扇动翅膀——这辆突然被四只翅膀托举的摩托车，在半空中诡异地偏转了一下角度，再从摩托车的两侧展开了两片滑翔翼。
滑翔翼以诡异的姿态扇动。
冷暗的脸色更差了：“你这摩托车能飞？”
莉莉转头朝她抛媚眼：“我也没说它不能飞啊。”
冷暗脸一黑，她制造出的那对翅膀瞬间消失。
莉莉手忙脚乱地调整摩托车在空中的姿势，抱怨：“你先说一声再收啊！”
冷暗不说话。她很想骂一句谁管你，但既然莉莉已经是李梓柯的朋友了，那她至少要拿出当老师的样子。
至少不能明着骂。
虽然慌乱，但莉莉还是在到高架之前，调整好了摩托车的姿势，并且顺利地落在了高架的路面上。
摩托车的前轮在冲击下变扁，发出了巨大的轰然响声。
莉莉大笑：“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李梓柯冷静地捂住了嘴。
她有点恶心，可能要吐。
五分钟后，骑着摩托车下高架，并在一间小巷子外停车的莉莉，单手叉着腰看正在墙角干呕的李梓柯。
莉莉看着冷暗耸肩：“干我们这行的，没有晕车的。”
“我不是晕车……”李梓柯虚弱地抗议。
她再撑着墙干吐唾沫。
莉莉耸肩：“这里可没有环卫机器人。你一会儿要自己想办法打扫——当然了，你也能抓几个人来帮你打扫了。”
她看着脸颊煞白的李梓柯，心里有点微妙地过意不去：“不过这次就算了。”
莉莉整理了下被风吹乱，还混了点玻璃渣的机车上衣。
莉莉说：“回头我来拖干净。现在你作为我新认识的朋友，要去和我别的朋友认识一下啦！”
冷暗沉默。
朋友这个词……是不是有点儿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