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人往下爬行的速度很快。
它就像是一台超级跑车，自带减震和加速功能，但是不包括保护车上人员安全的功能。
李梓柯大声欢呼。
在她的欢呼声下，是夹心软糖压抑的干呕声。
夹心软糖无数次担心自己会被蜘蛛人甩下去，但每一次她提起的那颗心脏，都伴随着阴影安全绳的收紧而落回原处。
如此往复，她竟然也琢磨出了点安抚自己脆弱神经的方式。
——看李梓柯。
虽然李梓柯比她小，但是她的一点都不怕现在的情况。
看着李梓柯，夹心软糖自己也安心了些。
被夹心软糖盯着的李梓柯，仍旧在笑着欢呼。
她操控着蜘蛛人爬过一条又一条金属框架和窗户玻璃，再爬过由许多蜘蛛人融合在一起的，巨大怪物的身边。
在这些怪物动手之前，她先穿过了它们之间的缝隙，将锦袋贴在了它们身上。
这些动作迟缓的怪物，就这么僵在了原地，只能定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
下楼的时间，比上楼的时间短了许多。
在李梓柯操控着蜘蛛人在底层停下时，她还有点舍不得自己选的这只蜘蛛人怪物。
如果时间足够，她还想再坐着电梯回第99层，再坐着蜘蛛人从上面一路冲刺到最下面。
可惜时间不够。
所以，李梓柯只能再摸摸这只蜘蛛人空白的脸——就像摸一只小猫或者小狗那样。
夹心软糖迅速移开了目光。
在她降落到地面后，原本在她身上，用来固定她的绳索都消失了。
她从自己的蜘蛛人怪物上下来，扶着墙壁缓了一会。
夹心软糖用胳膊肘捅一声不吭的一顿三碗饭：“你不觉得她这样奇怪？”
这话听起来有点难听。
原本在看周围的一顿三碗饭也不管周围安不安全了，先转头看夹心软糖。
她的目光落在夹心软糖的脸上。
在认真判断完夹心软糖说刚才那句话的情绪后，一顿三碗饭才说：“不觉得。”
如果夹心软糖刚刚多露出些厌烦和不耐，一顿三碗饭不介意在这里解决掉她。
但夹心软糖刚刚和她搭话，主要是因为一路受风又受惊，急切地需要什么人来聊天。
在看见夹心软糖隐隐带着控诉的眼神后，一顿三碗饭继续说：“……她出现在这里，参与了这个副本，本身就是奇怪的事。”
夹心软糖抿了抿嘴。
“是啊。”她轻声说，“我们出现在这里，也是奇怪的事。”
她还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找到一些确定的，不奇怪的事情呢？
夹心软糖伤春悲秋的情绪，被牵着蜘蛛人走过来的李梓柯打断了。
李梓柯像是牵着一匹马那样，昂首挺胸地用阴影绳索牵着这只蜘蛛人。
夹心软糖沉默了会，伸手：“也请给我分一个绳子。”
李梓柯骄傲地抬高了下巴，伸手放在夹心软糖的手上。
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出于炫耀而抬高下巴，是个有点侮辱人的动作。
但放在李梓柯身上……
14岁的李梓柯比在场的其他女玩家都矮。
她再怎么抬高下巴，也只会让别人觉得她可爱。
夹心软糖忍不住微笑着，握住了李梓柯留在她手中的那根绳索。
李梓柯再捏了根绳索，将它给了沉默着，但时不时看那根绳索一眼的一顿三碗饭。
李梓柯想了想，说：“如果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
“我会给你的。”
一顿三碗饭想了想，试探着问：“一把可以变化的武器？”
她之前提过类似的请求，但当时的李梓柯说出了合适的理由，拒绝了她。
这一次，李梓柯也皱了下眉。
她有点儿不敢置信地问：“你还没看你的异能描述？”
一顿三碗饭干笑：“看了，没看懂。”
夹心软糖看不下去了，问：“怎么可能没看懂？技能描述都很简单啊？”
一顿三碗饭继续干笑：“我只念了小学，没念完就出去打工了。”
李梓柯鼓着脸皱眉：“你的家长都怎么当的？连学都不让你上？你把名字报给我，我之后去查查。”
“……”一顿三碗饭沉默了下，小声说，“都死了。”
“死了啊。”李梓柯在夹心软糖惊恐的目光里接话，“那你之后没有自己念书？”
一顿三碗饭不大适应目前的氛围，但还是回答：“有债务，要去打工还债，没法继续念书。”
夹心软糖捂住了脸。
现在李梓柯和一顿三碗饭之间的交流氛围太怪了。
哪里有人会这么直白地接上“父母死了”的话题啊！一般来说，不是至少要表达一下歉意吗？
夹心软糖希望自己的下一个额外异能是催眠，这样她就可以催眠自己是隐形人了。
李梓柯点头：“现在你没债务了，可以继续念书。”她在原地走了两步，摸摸下巴，“无限世界里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能学习的地方……”
她一边念叨，一边把本子和笔都召了出来，唰唰地写：
“建议：降低异能描述的阅读门槛，增加学习场所，提升玩家的基础教育程度。”
她提交了这条建议。
系统的回复很快：“建议已收到。”
李梓柯满意地收起本子和笔，转头和一顿三碗饭说：“好了，之后无限世界里，应该也会有可以学习的地方了。”
她说的实在太过理所当然。
一顿三碗饭有点拿不准，问：“学习的地方？”
“学校吧。”李梓柯说，“再不济也是和学校差不多的地方。”
她的嘴角扬起，说：“等之后真的建好了，我们说不定还能在里面当同学。比如……”
她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一顿三碗饭同学，夹心软糖同学，李梓柯同学。”
李梓柯自信地扬起嘴角，牵着自己的蜘蛛人怪物，转身朝着广场走去。
广场上洒满了柔和的月光。
在她看到站在广场上的，不是之前给她们发布任务的老人，而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后——
李梓柯的嘴角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