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心软糖心头一跳。
倒不是她突然母爱泛滥，而是高个子的这声“妈妈”，都太像人类发出的声音了。
就连亲自选过选项的夹心软糖，都忍不住会想。
……高个子现在，真的已经是怪物了吗？
会不会，他还保留了一丝自己的记忆，还在抵抗怪物的入侵呢？
但李梓柯完全没有被影响。
她只露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问：“你在叫谁妈妈？你知道妈妈是什么身份吗？”
高个子只蜷缩在那里，小声地，模糊地说：“妈妈。”
他每喊一声，被李梓柯囚禁在火焰笼子里的那几只黑色虫子，就挣扎地更剧烈一点。
要不是李梓柯贴心地调整了笼子上覆盖着的火焰温度，恐怕它们早就撞得灰飞烟灭了。
李梓柯摸摸下巴，语出惊人：“哦……你才是妈妈。”
夹心软糖一惊。
她感觉自己有点揣测不清楚李梓柯的思路，赶紧看向一顿三碗饭，试图找一个同样抱大腿的盟友。
但一顿三碗饭正在努力消化自己的新异能，和之前一样没看到夹心软糖的眼神。
夹心软糖恨恨地剐了一顿三碗饭一眼。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办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问：“为什么这么说？”
李梓柯还是盯着高个子看，随口说：“因为是它在控制大蜘蛛身上的虫子。从控制方和被控制方的角度来说，它应该是更强大的妈妈。”
夹心软糖理解了前半句，但对后半句有自己的想法。
她看李梓柯现在的心情不错，便犹豫着问：“那……如果是骄纵的孩子和辛苦的妈妈呢？”
李梓柯转头看夹心软糖。
夹心软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但李梓柯看向夹心软糖的目光里，没什么威胁的感觉。
她看夹心软糖，像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和感兴趣。
夹心软糖放下心，继续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可以解释它被大蜘蛛的蜘蛛网保护在后面了……”
她暂时说完了自己的想法，紧张地等待李梓柯做出反应。
李梓柯想了想，点头说：“这也有道理。”她摸摸下巴，“我没见过骄纵的孩子——我也没见过几个孩子，所以我才会默认下达命令的那方是妈妈。”
李梓柯调整了下自己的措辞，说：“那么，我只说控制方和被控制方。”
夹心软糖小小地松了口气。
李梓柯因为夹心软糖刚刚说了有趣的，便多说了两句：“控制方是高个子身上的黑虫，被控制方是大蜘蛛身上的黑虫。它们通过‘妈妈’这一词汇，使大蜘蛛拥有对高个子的保护欲望。”
李梓柯向夹心软糖确认：“是这样吧？”
夹心软糖小心翼翼地点头，说：“而且，我猜测它们之间没有感情……这个词汇，应该是从高个子的记忆中学到的。”
李梓柯不可置否地“唔”了声，迅速在脑海里敲系统：“系统在吗？”
系统的声音中透出点无奈：“……我在。”
李梓柯开门见山地问：“这里叫‘妈妈’，是副本设定还是怪物的自发行为？”
系统沉默了会，说：“是副本设定。”
“好。”李梓柯应了声。
然后，夹心软糖就被李梓柯塞了只黄金。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把猫抱稳，一边看到李梓柯的手中出现了本子和笔。
夹心软糖：“？”
李梓柯拿着笔，在空中顿了会，问夹心软糖：“你觉得这一部分的副本体验如何？”
她贴心地缩小了范围：“刚刚听到高个子叫妈妈的这一段。”
夹心软糖警惕：“你要做什么？”
“副本调查。”李梓柯的语气随意又真诚，“改善玩家体验。”
夹心软糖：“……算了，你又不会害我。”
她叹了口气，认真地想了想，说：“因为有你在，所以没有战斗上的建议……但是我觉得……”
她犹豫着说：“如果让现在的高个子，用他原本的模样来叫妈妈的话，冲击力可能会比现在更大。”
李梓柯没落笔。
夹心软糖知道李梓柯只会选择性听取她的建议，于是继续说：“而且，妈妈这个词汇也会模糊它们之间的关系，妨碍玩家理解怪物的存在。”
“妈妈这个词，在家庭关系中，会显得有点儿过于亲密。”
夹心软糖举例子：“我就不会叫控制我的人，或者是被我控制的人妈妈。”
李梓柯点头。
夹心软糖硬着头皮说：“但如果要改成其余的词汇，那就……有点儿不够具有普适性了。”
“你知道什么具有普适性的词吗？”李梓柯问。
夹心软糖摇头。
李梓柯也不继续为难她了。
李梓柯落笔。
“建议：将副本中出现的‘妈妈’词汇，替换为与其他玩家关系相符的称呼。举例：主人。”
李梓柯提交了这条建议，继续写：
“建议：在将玩家转化为怪物的过程中，尽量保留玩家的外部特征，给予其他玩家更大的精神冲击。”
李梓柯提交完了建议，感觉自己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她问夹心软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夹心软糖沉默了会，犹豫着问：“……这个副本，真的能通关吗？”
她们进副本时有八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三个还是玩家的人。
作为一个d级副本，这样的死亡率……未免有一点太高了。
李梓柯没办法回答她这个副本的通关概率。
但，她可以回答夹心软糖自己的副本通关概率。
“我通关副本的概率是百分之百。”李梓柯笑着说，“放心。”
……可是每一个活着的玩家，通关副本的概率都是百分之百啊。
夹心软糖想。
但她也微笑了起来。
系统温和的机械音响起：“建议已收到，正在计算相应的解决方式。”
李梓柯笑着应了。
她走到还在低声呢喃“妈妈”的高个子面前。
本子和笔都被她收回，出现在手中的是她曾用来刺穿大蜘蛛的那柄长枪。
李梓柯轻声说：“晚安。”
她的长枪刺穿了高个子的身体。
他……它体内的所有东西——不论是纠结在一起的黑色小虫，还是一团团被白色蛛丝牵扯在一起的脂肪和肉，都在枪尖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这堆灰烬落在地上。
低沉的轰隆声响起。
挂在夹心软糖怀里的黄金，立马窜了出去。
几秒后，傻笑着的一顿三碗饭说：“黄金发现了上去的楼梯。”
李梓柯看着原本被高个子挡住的一堆整齐垒起来的黄金——真的黄金，擦了擦嘴角。
她说：“我先把这些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