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距离叶甯商入宫,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秋狩日期飞速接近,出京城就在明日!
这是皇上一年少有的离开京城机会,群臣忙上忙下,都极为重视,保证每一个流程的安全性和严谨性。
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之一,江言澈主要负责安全保障工作。皇上共有三位贴身侍卫,但除了江言澈之外,其他两位都是早已成名的教头,都是从禁卫军中选拔上来。
由于江言澈年轻,他们之间存在年龄上的代沟,故平常,那两位贴身侍卫跟江言澈,没什么交集。
这次,安排皇上出行,三人也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这一个月时间,江言澈每次结束护卫工作,离开皇上身边后,总会在回江家前,去一趟后宫——
——当然,他也不深入,就在之前跟叶甯商对饮的石亭那儿坐一会儿。
这一个月来,叶甯商也是感受到了后宫险恶,石亭所在的偏僻地带,成了她经常前往的“净土”。
可以说,江言澈是在守株待兔,也可以说他在故意制造偶遇。
但不论如何,这一个月时间,他们渐渐熟识。江言澈知道了叶甯商家,祖上三代为明医,救死扶伤,叶家在西部边塞地区,有着不错的名誉。
由于叶甯商儿时跟母亲生活时间长,故她跟着她母亲姓,江言澈没见过她母亲——皇上虽说将母女俩一同接来京城,但叶甯商母亲已经三十多岁了,看遍了这世间风风雨雨、人情冷暖。
相比于来到勾心斗角的后宫,叶甯商母亲更喜欢在西部边塞行医的自由生活,于是,婉拒了邀请。
皇上也不恼,他心中有愧,这么多年忽视了她们母女,确实是他的疏忽。
互相交流着,叶甯商也了解了江家的一些信息,江家连续两三代人都是武将,也是因此,江言澈这一世的长辈,才会让他从小习武。
在石亭“偶遇”的这段时间,是近些时日,江言澈最为放松的时候。他不用再板着脸,木头般杵在皇上身后,他所有的情绪,能够在这儿自然展现。
同时,在与叶甯商的交流中,江言澈长了许多见识。
大夏西部边塞外,有一小国名为——焉耆。
这小国只有三万多人口,但文化习俗等方面,跟大夏截然不同,颇具异域风情。叶甯商不仅对药学有所了解,对焉耆的情况也如数家珍,可谓博学。
不知一位女子,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如何能了解这么多异邦情况,江言澈没问,也没必要问。
猎场不在西部,翌日,天刚蒙蒙亮,秋狩队伍便向着京城北方策马奔去。是秋天,猎物们纷纷离巢,丰富入冬后的食物储备,它们离巢时,也是猎人狩猎的最佳时机!
皇上出猎,声势浩荡,江言澈和叶甯商一左一右,紧跟在皇上身后,他们周围,几乎一半的禁卫军都策马环绕——江言澈也算是禁卫军中一员,在禁卫军中的地位极高。
策马驰骋了一两个小时,也算是让皇上过了把瘾,数个月处理奏折,皇上心中实在憋闷得要命。要不是江言澈是武将不是文官,恐怕皇上直接让他分担批奏折任务了。
秋狩队伍在一条溪流边驻扎,溪流另一头,是连绵的树林——树林并不大,但由于傍水,生态环境极佳,野味资源丰富。
秋狩队伍将在这儿驻扎一天,待得后方步行前来的后勤队伍抵达,这场狩猎才会真正开始!
坐在溪边,眺望树林。
这不是江言澈第一次来了,每年春狩秋狩,他都会陪同来此,对树林很是了解。
树林里没有过于凶猛的兽类,很安全,再加上现在入秋,树林里落叶一地,树干上光秃秃的,视线一览无余,完全没被遮挡——即使周围有兽类靠近,猎人也能提前察觉。
嚓嚓嚓……
身后,传来脚步声,踩着草脚步很轻,但江言澈依然辨认出了来者。
“怎么样,京城外的景色还不错吧?”
江言澈咧嘴一笑,扭过头,望向款款走来的叶甯商。
来到如此开阔的自然之地,叶甯商也松了口气,浅笑着点点头:
“这里跟西部一样,早早便降了温,但相较于西部,更富生机。”
叶甯商不似那些闺阁少女,甘愿被束之高阁,她愿做脱缰的马,愿为飘摇的云雾,自由自在如蓬草。
后宫的生活,对她而言是一种压抑,她并不喜欢这种拘束的日子,当然,在其他人面前不能表现出来——
——可江言澈却了解她的心思。
“这片树林,野兔并不常见,但一种肉猹却成群出现——猹,你知道吗?就是闰土用叉子刺的那……额。”
说着说着,江言澈顿住了。
不怪他突然爆出来现代人的话语,主要是现代人,经过义务教育之后,说到猹,瞬间就会想到闰土和他那迅哥儿。
这话,现代大部分人都知道,但在叶甯商耳中,都是一些无意义的词汇,但叶甯商还以为是自己见识不够,脸上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就差问“闰土是谁了”。
可江言澈知道叶甯商不明白,他也当然无法做出解释。
这个困惑被他们完全藏在心底,没人再提起。江言澈这一世是没有超自然力量,但相比于上一世,更像个人!
他有从小到大完整的记忆,这个时代背景不用做书呆子埋头苦读,阅历也就更丰富一些。
江言澈从树林物种,讲到了自己曾经经历。叶甯商聚精会神听着,双眼焕发着好奇的光。
“诶,你也有胎记吗?”
两人并肩坐在溪边,像是发现了什么,叶甯商好奇出声。
江言澈挑挑眉,俯视自己的胳膊,他这一世确实有一个胎记,乍一看,像破碎后只有一半的爱心。
“也?”
江言澈敏锐捕捉到了叶甯商的话语,叶甯商莞尔一笑,将长发撩起,却见在她后脖颈,也存在一个胎记——同样是一半的爱心模样。
“不知为何……我看你感觉挺亲切的,我们之前一定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