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颠簸着，路途似乎还很漫长。
今天出门时，江枫也在，江言澈相信，自己的这位父亲一定猜到了什么，应该已经做好了他晚上不回私人诊所的准备。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什么挂念，路途漫长，在有节奏的摇摆间，江言澈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他已经检查过了，这辆面包车上，除了他和俞潮，就只有一个司机。永熙的人如果想置两人于死地，绝不可能在半路下手。
那个基地的位置，在紧邻舟海群岛的宁城，从海市坐老式面包车过去，哪怕过跨海大桥也需要花两三个小时。
宁城，古代较为繁华的港口，同样位于东部沿海，距离海底的x公司同样很接近。再加上宁城不是省会城市，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把入梦人筛选基地放在这儿，江言澈觉得挺合理。
路上这两三个小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言澈干脆将思维沉入梦界，消磨时光。
自从那天在潜意识海跟钱进战斗后，江言澈就再没见到过他，照理来说，身怀【恶魔】和【死神】两股力量的钱进，如同一枚定时炸弹，极为不稳定。
如果不及时得到江言澈“水瓶座”，或是厉雨湖中剑的治疗，钱进终究会死在塔罗牌的反噬之中！
他的情况与江言澈几人不同，江言澈他们是人控制塔罗牌，但钱进是完全被【恶魔】和【死神】两张牌控制！两者的主导权完全不同！
在现实中暂时入梦，江言澈不会选择推梦界探索进度，推进度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而这几次入梦，时间太短。
所以，江言澈暂时入梦时，只会选择去前面的层级逛逛，一是为了放松，二是考察一下前几个层级的情况。
之前为了将虚假执法庭里的人推上审判，江言澈借助了其他人的意识，大伙儿一同演了一出戏。这回去见伙伴们，也算是花费时间跟他们相处，同时道个谢。
此时此刻，他走在梦界第四层的林区中，作为一个旁观者，旁观着这一层原住民完整的祭祀仪式。
前几天晚上，他已经把禹妄市和圣城走过，由于原本镇守这一层的唐邵也是入梦人，此刻并未入眠，所以这段时间，江言澈替他守望着这一层的一切。
他很享受不紧不慢，徜徉梦界的感觉，他会有种足不出户，就能远行的感觉。
像这祭祀全过程，在科技高速发展的现实，已经很难看到了。
这祭祀，并不是活祭，同样有其存在的意义。祭司完成一个周期的祭祀之后，一缕【女祭司】的力量，便会顺着祭祀过程，涌入祭司体内。
所以，梦界第四层这些原住民保持着祭祀习惯，其实就是为了维持自己体内【女祭司】力量的饱和。他们会把这些力量用于生活中，方便打猎觅食，方便日常建设，有消耗自然需要补充，于是祭祀就是他们补充力量的方式。
可以说，这些原住民完全实现了循环，只要不出变故，他们能够在林区安居乐业，稳定生活下去。
其实暴食和欲望的灾难解决后，江言澈觉得这一层的原住民，会是生活最滋润的一群人。
不为别的，曾经湖区被暴食占据，原住民只能在林区活动，可现在湖区的危机同样解除，原住民生活区域扩大了一倍！
不同于禹妄市的人口众多，林区湖区的原住民本就偏向原始，人均能享受的自然资源更多！
“看了很久了，怎样，想看出什么来？”
一声并不友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言澈微微偏头，北殇宇从身后行来，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是江言澈从上次救出北殇宇之后，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第零批入梦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北殇宇是他在第零批入梦人中，最不熟的一位。
北殇宇是一位男生，身高不高，一米七可能都有点勉强，顶了一张娃娃脸。要不是江言澈知道，他们第零批入梦人都是同龄人，都是同学，恐怕会把北殇宇当成一个少年。
“有些空闲时间，浪费了太可惜，来这儿转转。”
江言澈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扭过头，视线重新回到祭祀人群身上。
“其他人怎么样？”
北殇宇缓步坐到江言澈身边，和他一起，注视着祭祀的进行——哪怕这三年间，同样的祭祀场面北殇宇已经看了无数次。
“东伯在禹妄市，很安全；南宫迁掌握了【女皇】，虽然不能调用第三阶段的力量，不过自保能力已是足够；叶凝裳……”
讲到这儿，江言澈顿了顿，他突然觉得，就叫叶凝裳真名，似乎不大好。
可他并未停顿太久，两秒后，还是把话接了下去：
“叶凝裳在真实执法庭，有【塔】庇护，她应该不会出问题。”
“真实执法庭？”
北殇宇在梦界第四层蹉跎太久了，根本不知道执法庭发生的事儿。
江言澈没有那么多空时间，把事情缘由全部跟北殇宇阐述，他只能讲了个大概。
很尴尬，似乎除了第零批入梦人和梦界有关的事儿，两人就没了共同话题。当江言澈将这些话题全部概括讲完后，森林间，充斥了沉默。
一缕斜阳从天边掠来，灵活避开繁茂的叶，洒在江言澈脸上。在这充满暖意的沉默中，江言澈知道，自己这次入梦的时间已经不多：
“对了，你能告诉我吗？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北殇宇长吁一口气：“你应该也问过其他人吧，可其他人……有告诉你吗？”
江言澈咂咂嘴，摇摇头。
两人重新回到了沉默，良久，祭祀走到了尾声，江言澈的身形也逐渐透明。
北殇宇站起身，倒退几步倚靠在树干上，凝视着江言澈逐渐消失的身影。他知道，面前的这个青年正在醒来，而醒来……
是他已经无法做到的事儿。
“有关三年前的真相，要么你自行回忆起，要么……我们四人在商讨后，一起告诉你，这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单独决定的事情。”
北殇宇最后的话语，缭绕在江言澈耳畔。
可江言澈已经没有心思听了，他能感受到，现实中……老式面包车摇晃着，在数个小时的跋涉后，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