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在虚幻的上空挣扎着。
叶凝裳所言完全正确，江言澈这次来到梦界，并没有入梦芯片的加持，他属于正常入眠。
在正常入眠的情况下，如果一个人在梦中知道自己在做梦，那么，他距离醒来也就不远了。
此刻，虚幻与现实的交界处，江言澈的意识扭曲着。他能够清晰感受到两股作用在身上的牵扯，一道阴冷，一道变幻莫测。
江言澈已经借用过多次【塔】的力量，这回已经算是轻车熟路，当灯塔的大致轮廓在眼前勾勒，江言澈也顺着那变幻莫测的气息落去。
唔……
熟悉的迷蒙感占据视线，就跟之前每次来到潜意识海一样，一束光将他笼罩，那是灯塔对每个外来者的检索。若来到这儿的不是江言澈，而是另外的陌生人，那么这束光就会带有【塔】的力量，对其进行镇压。
被镇压是什么感觉？
江言澈刚来到潜意识海时，感觉周围空间都凝固起来，整个人动弹不得——这就是被镇压！
“江哥？”
同样注意到了灯塔灯光，远方，传来了夏荇的询问。
可江言澈只是向着据点方向点点头，没说一句话，脚上一用力，整个人向着灯塔方向暴掠而去。
不为别的，他已经感受到了灯塔的异常。
刚刚落在他身上的光，有些太过柔和了！这种柔和，是不可能出现在象征“灾难”的【塔】上的！
整个灯塔跟从前一样，无法从潜意识海步入，江言澈在灯塔外转悠半天，没找到突破口。脚步一斜，他从灯塔旁纵身跃下悬崖！
“江哥！”
远远地，又传来了夏荇呼唤，但江言澈已经来到了潜意识海海面上，正要一头栽下去。
嗡！
一阵耳鸣突然侵袭，危机感涌向心头，不知为何，他心中涌现两个字，这两个字一直循环，催化着江言澈心中的危机感。
会死……会死……
这已经不能算是危机感了，更准确地说，是死亡预兆！
轰！
下坠的趋势难以遏制，江言澈双手前推，一面完全由星光编织成的屏障向着海面压去。
诡异的事发生了！
潜意识海虽然不是海，但海面也会像真正的海水一样跌宕起伏，可此刻的海面十分光滑，就仿佛卸下了海水的伪装，露出了真正的镜面形态！
屏障接触海面，并未惊起什么浪涛，而像是撞上了一堵墙，星光屏障崩溃成零散的星子消散。
艹！
在心中爆了句粗口，江言澈算是知道了刚刚死亡危机的来源，如果他以刚刚下坠的速度冲击在镜面，此刻，早已因为冲击碎裂到不成人形。
还好他及时出手，释放了刚那一层星光屏障，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他下落的速度减缓，坠落在镜面只受到了些钝伤，手肘、膝盖多了几块淤青。
“可恶……怎么封起来了？”
江言澈举起右拳，捶在下方潜意识海海面，可原本他能够进入的海面之下，此刻他连看都看不到！
埋头一看，镜面虽然没有倒映出他的影子，但是就像一块糊了的玻璃，江言澈透过镜面，只能看到一大片灰白。
“只有魔法才能战胜魔法”，这由【塔】自己形成的保护机制，光靠【星星】根本无法突破。
扭过头，江言澈眺望着一旁高耸的灯塔，双眸微闭，手掌中，【星星】开始以一定频率闪烁起光芒，而这闪烁频率，就与面前的【塔】遥相呼应。
他又感受到了，感受到那恢弘，堪称灾难的力量！
唔……
嘴角一丝鲜血淌出，若说还有什么塔罗牌能让江言澈受到反噬，大概也就只有少数了吧，【塔】就是其中之一。
正位【塔】力量融入星光，原本人畜无害、柔和的星光，在【塔】力量融入后，增添了几分犀利。
正位【塔】的释义是：逆境、急病、致命的打击……
可江言澈并不是【塔】的完全掌控者，他自然无法发动“致命”的攻击，不过撼动脚下这镜面，却已是足够。
或许也是感知到了同源力量，在无数蕴含【塔】力量星星的倾洒下，镜面的防御能力有所降低。
星光互相靠近，逐渐变得凝实，隐隐凝成一只手掌模样。手掌缓缓插入镜面中，硬生生把光滑镜面撕开条缝。
“你……也希望有人能来帮你吗……”
强行压制体内的反噬，在接受【塔】力量的同时，江言澈也感受到了【塔】想要传递给他的讯息。
他没有立刻跃入裂缝之中，眼前景象一阵变换，当江言澈视线再度清晰，自己已经来到了灯塔外。
很奇怪，江言澈依旧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但是眼前，景象却在迅速变化——就仿佛他带上了AR眼镜，在体验其他人的视角！
等等……其他人的视角……
现在江言澈看到的画面，一定是【塔】希望他看到的，也就是说……
江言澈现在看到的，是钱进的行动轨迹！
果不其然，画面似乎从钱进刚到潜意识海开始，当【塔】的灯光要落在他身上时，他的身体表面陡然浮现出一抹黑芒。在这黑芒的阻隔下，灯塔的光竟迟钝起来，没有第一时间落在钱进身上。
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潜意识海，但钱进却遏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东张西望，来到这片灰白世界的瞬间，便撒腿往灯塔方向冲去，目标十分明确。
正如江言澈先前所想，钱进对灯塔而言，就是个陌生人，灯光一落在他身上，钱进的行动就会被限制！
【死神】似乎不止赐予了钱进力量，也赐予了他许多跟潜意识海有关的信息。
钱进深知【塔】的强大，趁着【死神】力量拦截灯塔灯光的空挡冲了出去，在【死神】的阻挡下，灯光始终比钱进要慢一步。
江言澈这一视觉体验十分全面，他不仅能看到画面，还能听到钱进的喘息声——就仿佛他直接附身在了当时的钱进身上。
颂！
在【死神】的加持下，钱进速度飞快，终于，灯光无法将其拦截，他纵身一跃，直直坠入潜意识海中。
接触到海面，没有激起任何浪花，他整个人穿过了海面——其实是镜面——只在入海处，留下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